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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把我再換一個地方,我實在是不想坐櫃了。你完全可以說我野心過高,但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要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沒有野心是根本不可能的。在我申請去夜班組的時候,大約是我有點想放棄這種野心了。我知道這是我的弱點,缺乏鍥而不捨的勁頭。當然,我同時也想知道誰也不想去的夜班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承認我有點好奇,下面我就把我們銀行夜班組的人給你介紹一下。
這是我第一次晚上到銀行大樓裡來。快10點了。經過傳達室的時候,裡面那個半百男人瞅了我們一眼。我第一次到銀行時,就是他對我們喝了一句。我現在已經認識他了。這個人的名字特別有意思,他姓曹,叫曹待兔。我沒辦法去想有人竟然會叫一個這樣的名字,但他就是叫曹待兔,你又有什麼辦法?
我們進來時,曹待兔正拿著一個藥罐似的東西,我當時就想,這個人是不是打算熬藥治病。但是不,羅剛一邊和我上樓一邊告訴我,曹待兔每天晚上都喜歡給自己熬綠豆湯,大概是他火氣比較旺,每天喝點綠豆湯清清火。這習慣我也覺得滑稽。從我進門看見的這第一人開始,我就覺得,這個夜班大概會值得有點意思。
羅剛還告訴我,曹待兔的老婆死了快二十年,他的鰥夫生活已經足夠長了。這個人在行裡有點名,聽說他基本上沒什麼開銷,因此全行都在風傳,他的存摺上已經存了一大筆錢;同樣的,全行還在風傳,這些錢他打算用來做兩件事,一是給自己找第二個老婆(希望真是越來越渺茫),第二是給自己買副好點的棺材。也可能就是因為他的鰥夫生活過得太久,脾氣特別大,嗓門也特別粗。我們都發現,這個人謝頂已有相當一段歷史,但有點說不過去的是他的鬍子也沒見長過。實際上,他幾年前就已病退了,沒多久實在無聊,主動找上行長,提出了想守傳達室,為群眾發揮餘熱的強烈願望。為了答謝行長的批准,他守傳達室非常稱職。每晚10點一過,就把卷閘門〃嘩啦〃一放,想出去玩的出不去,在外面玩的回不來。對值夜班的我們來說,最好是準時到崗,否則曹待兔一般要在一陣破口大罵後才會起身給你開門,讓一個這樣的人罵上一通,實在是沒必要。
〃只有任其發不會捱罵。〃羅剛說。
〃為什麼?〃我問。那個任其發就是剛剛結婚,離開了夜班組的人,也就是我去頂替的那個人。
〃因為任其發借了一本《國外最新人體攝影》的書給他,一直就沒再要回來。〃羅剛說。
我明白了,也覺得有點好笑。不過從羅剛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想笑的痕跡。他總是這樣,對我們平時談到的一些敏感話題,譬如和性有關的事情,和男女有關的事情,也讓我們覺得好笑的事情都一概沒什麼表示,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顯得特別的漠然。開始我和小軍都覺得奇怪,現在已經習慣了。我突然湧上一個念頭,在這個夜班室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會覺得他奇怪。
我們的值班室在二樓,是一間比較小的房間,在裡面擺了兩個高低床,在我們值班室隔壁,就是我們需要守衛的T支行金庫。
一跨進值班室,眼前的景象讓我又一次感到好笑。除我和羅剛之外的其他兩個人已經到了。那兩個人正在做他們自己的事。一個光頭盤腿坐在床上,正微閉雙目,很標準地打著坐;另一個坐在燈光昏暗的牆角藤椅上,將一張報紙幾乎貼到了臉上,他不是要把報紙蓋在臉上休息,而是這個人眼睛實在是太近視了,在他鼻樑上架了副眼鏡,度數之深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因為有人在打坐,因此羅剛示意我別大聲說話,他把看報紙的那人給我介紹了一下,他叫於國慶,而坐在床上打坐的則是我們值班室的組長,叫吳得志。我想我就要和這樣的人一起度過每個晚上,不由感到滑稽。於國慶起身和我握手,他的眼睛在鏡片後眯縫著,我簡直懷疑他根本看不清別人長得什麼樣子。他和我握過手後,像是要抓緊時間一樣,又趕緊坐到藤椅上,將那張報紙貼到臉上,仔細分辨讀到的是些什麼樣的文字。
我真是覺得無聊,選了張椅子也坐了下來,羅剛坐我旁邊,很小聲地對我說,吳得志每天都要打坐,而且一坐就是半小時,這半小時他拿捏得非常準,根本不用看錶,時間一到,他就會結束今天的訓練。
果然,離10點半還差那麼一點的時候,吳得志忽然雙手從膝蓋上高舉,兩臂畫了個圓圈,然後氣沉丹田,吐出一口長長的氣,睜開眼睛了。他轉頭看見我,說:〃你就是李晨?剛來的?〃
因為他是這個值班室的組長,不管我覺得他多麼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