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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愕然地翻動著滿地之物,隨口喃喃道。他與這驢兒相處了幾個月,彼此頗為熟稔親切,心底早已將它視若老友,旅途寂寞,也常常與它這般“聊天”。
“啊籲!”毛驢瞪著眼,搖頭甩尾,似乎在表示抗議。耳廓一動,突然轉過脖子,用軟乎乎的鼻尖頂了頂地上的那個玉石匣子。
楚易凝神翻看,忽然“啊”的一聲,大感詫異。
透過冰晶石,可以清晰的看見匣中蜷縮著一個毛茸茸的銀白之物,正在不住地顫抖。
他翻轉玉匣,卻找不著一絲縫隙開啟。
摩挲片刻,不知觸動了什麼機簧,只聽“吧嗒”一聲,匣子突然開啟。楚易雙手劇震,白光耀眼,一個毛茸茸之物突然撲撞入懷。
他吃了一驚,低頭望去,卻見一隻雪白的長毛狐狸蜷縮在自己懷裡,低聲哀鳴,可憐至極。
“啊籲!”毛驢低下頭,瞪大眼睛好奇地盯著那狐狸看,想要伸舌舔它,卻又不敢。
“好漂亮的狐狸!”楚易心中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白狐一尺來長,雪毛柔軟,通體寒冷似冰,溫馴地趴在他的懷裡,簌簌顫慄。
楚易憐意大起,捂緊薄被,將它緊緊貼在胸膛,用體溫烘暖。
他突然想起瑪瑙葫蘆內的驅寒藥丸,急忙倒出幾顆,用指尖捏碎了,塞入白狐的口中。
白狐低著頭,不住地顫抖,柔軟的舌尖舔過楚易的指尖,弄得他又麻又癢,忍不住失聲大笑。一連吃了三顆黑丸,白狐那寒冰似的身體才漸漸回暖。
楚易原本還想餵它幾顆,但搖了搖葫蘆,已經空空如也。
於是他又撕了幾絲蒸餅,在水裡浸軟了,送到它嘴邊,笑道:“沒有藥丸了。你吃點東西吧,這是我娘做的蒸餅,又甜又軟,好吃得很。”
白狐怯生生地抬起頭,黑漆漆的眼珠凝視著他,粉紅色的小鼻尖驀地輕輕顫抖起來,眼中似乎有淚水泫然,將流未流。
“嗚——”白狐忽然溫柔地嗚鳴幾聲,像是撒嬌似的往他懷裡鑽了鑽,小口小口地吃起蒸餅。
喂完白狐,楚易穿好衣服,將滿地珍玩重新收拾入絲囊,把那紅玉小鼎、瑪瑙葫蘆、玉石匣子和赤紅念珠也一併塞了進去。
絲囊看似極小,其中卻似另藏乾坤,盡數收入,也不見絲毫鼓脹,掂在手裡也是輕飄飄渾然無物。
楚易驚喜忐忑,知道此袋必是寶物,剎那之間,不由動了一絲將其據為己有的念頭,但轉念又想:“君子不取分外之物。我如果佔為己有,和那些強盜又有什麼區別?”臉色不由泛紅,他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便將所有寶物交與官府。
他這一日走了許多路,又經歷了這些奇異之事,早已疲憊萬分,此刻心情既定,頓時覺得睏意重重,打了幾個呵欠,抱著那白狐一起鑽入被子,在火堆邊躺下,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只聽見身旁木柴“噼啪”作響,夾雜著毛驢“啊籲”的叫聲,依稀還有些什麼奇異的聲響,然而他卻聽不見了。
恍惚中,似乎有一個溫軟柔膩的身子緊緊地將他纏住,異香撲鼻,耳邊不知是誰在呵著熱氣,伴著輕柔甜美的笑聲,像是春風拂過耳梢,又麻又癢,直浸心底。
“犟驢兒,別鬧……”
楚易嘴角含著笑,迷迷糊糊地揮了揮手,那笑聲頓時消失了。
夢裡碧水如帶,春暖花開,他騎著毛驢縱情馳騁在故鄉的晨風裡,揮舞著進士及第的金花帖子,向著在河邊漿洗著衣裳的母親歡笑大喊……
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楚易一覺醒來,已是翌日清晨,耳邊鳥鳴啾啾,寒風呼嘯。體內卻似有暖流回旋,精神奕奕。
睜開眼,藍天如洗,陽光在樹梢間燦爛地閃耀著。毛驢正低著頭,瞪著眼,與他四目相對,嘴裡“吧唧吧唧”地嚼著乾草。
他忽然想起昨夜之事,驀地坐起身來,剛一環顧,心中頓時大凜,“啊”地失聲大叫。
身在崖頂山坡,四周松林如海,荒墳錯落,枯草紛紛搖曳,他的身上蓋著一堆厚厚的草垛。哪裡有什麼寺廟?哪有什麼僧人?
楚易腦中一片迷亂,難道昨夜之事竟是一場幻夢麼?
他猛地掀開草垛,那隻白狐也渾然無蹤,但在他身邊,赫然橫放著昨夜那銀白色的絲囊!
他心中大震,將那袋子倒提抓起,輕輕一抖,眩光閃耀,琳琅滿目掉了一地,昨夜的那些珍寶赫然在目。
他腦中愈加迷亂錯愕,亦真亦幻,一時之間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