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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軒門門楣之上是少見的白底墨字匾額,之上百泉軒三字字跡風骨清麗。門旁一副對聯:教同化雨綿綿遠,泉似文瀾汩汩來。想來舊日主人儼然乃是文豪大家桃李天下之人。
沈浣輕輕推開正門,屋中烏檀傢什,收拾的乾淨整潔,窗明几淨。方才立於書院門口,面對念茲在茲的故園,沈浣近鄉情怯,逡巡而不敢入。如今他到得這百泉軒前,知道沈竹便在前面,原本一直因為沈竹因自己而傷心懷愧疚不敢見他,此時卻益發心急相見。這骨血相連的手足之情,終是最強烈的維繫,無以隔斷。
俞蓮舟察覺軒中並無人,沈浣卻似心知肚明一般,全然不在軒中尋找,而是一路出得後門而去。俞蓮舟同他由後門而出,見得眼前情景不由自主微微一怔。二人身處軒後一處臨水平臺,遠處乃是奇珍幽美的嶽麓山,郁郁青青,碧峰數點,歸鶴展翅,半山腰處遍是如霧如幻一般的玫紅與淺白花色,被悠悠嫋嫋的輕煙襯得益發朦朧動人,仿若便如湘靈仙子居處一般。而臺前是偌大一汪湖水,一側是嶙峋山石,湖中與壁上數處有碧泉湧動,如雪如冰,如練如鶴,相與環繞,渚為清池。竟真如文中所喻一般“四時澄澄無毫髮滓,萬古涓涓無須臾”。陽光灑落其間,但覺水清霞明,波光粼粼。臺下重重疊疊的翠色荷葉,十數朵芙蕖盈盈半開。一雙白鷺不知何處而來,輕撲嬉戲於娉婷蓮葉之間。
這一副景緻天碧雲清,竹林翠色,幽壑千重,幽泉千縷,只需淺淺一眼,便讓人覺得猶如至身仙境。而眼前臨水平臺之畔,放著一把軟椅,軟椅之中正坐著一個白色身影。這樣如仙境一般的景緻,有著一個塵世之人本應異常突兀,然而這身影卻仿如天生便應屬於這景色一般,異常契合。
沈浣腳步放得極輕,幾不可聞。
“阿竹。”他聲音柔到極處,彷彿怕驚了什麼一般。
那身影似是未有聽見。
沈浣輕輕上前兩步,半跪在那軟椅之前,柔聲道:“阿竹。”聲音猶若春風化雨,前所未有的輕柔溫暖。
那白衣人正是沈竹,聽見了沈浣輕喚,他慢慢側過頭。那是個十八九歲模樣的少年,他這一回頭,竟彷彿如這畫卷之中的點睛一筆,便是這仙景秀色徐徐鋪陳開來之時,最為動人的一抹亮色,一瞬間這山水這泉荷都被他的眸子襯得靈秀起來。俞蓮舟但見他容顏竟似謫仙,任何語言均是難描難繪,只令人覺得這周圍猶勝蓬萊仙境的景緻,配上這面孔都已顯得塵俗無比。
沈浣輕輕撫著沈竹如瀑一般的青絲,貼在他耳邊,聲音溫軟,卻又彷彿強自壓抑著什麼,如輕哄著幼童一般,“阿竹,是我,我回來了。”
沈竹一雙眼睛仿如琉璃一般清澈純淨,半點不染塵埃。他看向沈浣,長長的睫毛如扇子一般眨了眨,竟是半晌才認出他,隨即如孩童一般上半身撲入沈浣懷中,語聲間已是帶有哭腔:“阿浣……阿浣……”
沈浣緊緊抱了他,一邊輕輕撫摸拍打著他的背,一邊輕輕吻著他的發心,輕聲低喃道:“阿竹,沒事了,我回來了,沒事了……乖,不哭了……”
沈竹卻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樣,越哭聲音越大,只抱著沈浣的腰不撒手,抽抽噎噎道:“阿浣……我還以為……以為阿浣不要我了……”
沈浣輕輕撫摸他的後背幫他順氣,柔聲道:“是阿浣不對,阿浣錯了……不過阿浣沒有不要你……這不是來了麼……”
沈竹不依不饒,一徑拉著沈浣衣襟,淚水沿著瑩白臉頰滾滾而落,紅紅的眼圈好不可憐,微微抽噎,眼底純摯,情態便是“梨花帶雨”一詞也顯得俗氣,再是鐵石心腸之人看了也會心生難過。
沈竹哭了足有兩炷香時分,這才在沈浣柔聲輕哄之下漸歇漸止。然則剛一抬頭,看見了俞蓮舟,轉眼間卻露出驚恐神色,仿似看到了什麼可怖事物,抓緊了沈浣衣襟,整個身子都在發抖:“阿阿阿浣……阿浣……壞人……壞人……”言語間似是盡全力想把自己縮得更小一些,躲在沈浣身後。
沈浣連忙抱了他上身,輕聲附在他耳畔道:“乖,那不是壞人,他是阿浣的朋友,陪阿浣一起來看你的。”
這一句話似是不能安撫沈竹的恐懼,然則常年習慣性的信任讓他不由得微微探出頭來,警惕的打量俞蓮舟,猶自微微發抖。沈浣見狀,一手輕輕拍撫安慰著他,在他耳邊低低絮語不知說些什麼,另一手開啟身後的包袱,從中取出個陶偶娃娃,放進沈竹手裡,輕聲哄道:“阿竹乖,看這個,喜歡麼?”那娃娃俞蓮舟是見過的,乃是他與沈浣行至平江之時,沈浣特意去了市集挑的。當時因為兩人輕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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