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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嚐到了淚的味道,那麼苦,那麼澀,那麼讓人心揪一樣的疼。
他哭了嗎?
那個吻裡,莫寧腦子裡一直迴盪著這個問題。她很想很想去看他的樣子,她也為這個想法努力過,怎奈全身上下的精氣神都被吸走,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麼一直沉溺在他的懷裡,感受他冰冷而又火熱的氣息。
他沒有讓她看到他,一吻結束的時候他把她按在他的肩上,聲音很輕:“不要看我。”
她成全他的自尊他的驕傲,她在他肩上安撫地順著他的背,道:“我不看。”像兩個孩子之間的對話,此時他們還僅僅依偎著。
他把她抱得很緊很緊,分明是施力者,莫寧卻隱約覺得他是想從自己身上汲取力量,於是她給,大度地給。
這個男人給過她心動、心醉、心碎的感覺,這一次,他讓她覺得心疼,一直疼一直疼,她找不到辦法去抑制那股疼痛。
“小時候我一直覺得我父親並不愛我,他從不抱我、過馬路他也從不牽著我……諸如這樣的例子很多,那時候我很羨慕能被爸爸舉到肩膀上的孩子。”
夜裡的風拂過來,很冷,兩人卻都不想動,也不覺得冷,顧準的視線望向前方,他頭一次有這樣強烈的慾望,想要說一些在記憶深處已經落灰的東西。花了一段時間平靜,他的語氣在秋夜裡慢慢恢復,變成靜靜的語調:“你曾問我離開華隆的原因,”頓了頓,顧準接著說,“原因正是我和我父親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他有一套嚴格縝密的行為處事方式,他認為那很科學,於是他希望我能遵守,但我並不想,所以我們爭執吵鬧,我把他氣得腦出血。”
莫寧轉頭看他,他微微眯了眯眼,昏暗的燈光落在他臉上,睫毛在那裡投下陰影,她看不清他眼裡的內容,但她總覺得,他也許想流淚。她有種衝動,想攬過他,讓他在自己懷裡哭。這種想法太詭異,一閃而過的時候,莫寧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她只得開口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大家都有這樣的過去,我小時候也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爹媽親生的,或許那個時候爸媽也不懂得疼孩子,畢竟,沒有誰有過做父母的經驗。”說了半天,她覺得自己太廢話,又打住了,不再說什麼,氣氛迴歸平靜。
“對我父親的病情,我一直在做著最壞的打算,我想過,最糟的事情發生的話,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顧好我的母親。可是,昨天、今天,我父親兩次病危,我們像坐一次沒有終點沒有前路的雲霄飛車,我盡我最大的努力,安撫我母親,參與醫生的每一次討論,在最短的時間內決定手術的進行與否,醫生總是要我做心理準備要我做最壞的打算……我看著我母親崩潰,我想著,如果現實繼續這樣發展下去,我什麼時候會崩潰呢……我卻沒有軟弱的權利。所以,我只能在這麼窩囊的晚上窩在這麼個窩囊的地方……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後悔,後悔沒有強行押我父親去檢查身體,後悔沒有在他還健康有活力的時候給他最珍貴的呵護,後悔曾和他爭吵,後悔……也許再也沒有和他爭吵的機會。” 。。
你需要,我給予(8)
莫寧伸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軟聲道:“父母的離去是每個做子女的人生過程中必須要經歷的,我們這樣脆弱,只是因為愛他們,捨不得他們。這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斟酌著莫寧話裡的意味,顧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了一句:“謝謝。”
莫寧的心涼了涼,自嘲地說:“我是自願的,沒什麼好謝的。”
顧準偏頭看她,她卻不接應他的目光,然後他說:“我不是在謝你。”
莫寧終於轉頭看他。
顧準眼神看向浩瀚的天空:“我謝謝他。”
“謝老天?”莫寧有些訝異,老天都讓他雙親進醫院了,他謝老天什麼?思及至此,她又問:“顧老先生現在是什麼情況?”
“明天做開顱手術,這是最後一個手術。”
“阿姨……”
“她不知道。”
“需要我陪著你……”話一下子說得太快,莫寧來不及收回,只得拙劣地補充,“我是指,阿姨她不能……”
顧準:“需要。”然後毅然決然地牽過她的手,將她帶向前方。
他再度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天幕,心裡不自覺地浮起莫寧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因為他給了我一個你。
(4)
週四上午十點,開顱手術正式開始,由幾個國內外知名心血管專家親自操刀。顧老先生在G市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