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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下給他化名吳玉峰。他極力主張用〃紅樓夢〃書名,因為是長輩,雪芹不便拒絕,只能消極抵抗,在楔子裡把這題目列在棠村推薦的〃風月寶鑑〃前面,最後仍舊歸結到〃金陵十二釵〃;到了一七五四年又聽從脂硯恢復〃石頭記〃舊名。也可見畸笏倚老賣老不自刪天香樓始,約在十年前,他老先生也就是一貫作風。
畸笏在丁亥春與甲午八月都批過第一回(甲戌本第九頁下,第十一頁下),大約是在一七六七春重讀〃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鑑〃句,看到作者譏笑棠村說教的書名,大概感到一絲不安,因為他當年寫〃凡例〃,為了堅持用〃紅樓夢〃書名,誇張〃風月寶鑑〃主題的重要,以便指出〃紅樓夢〃比較有綜合性,因為書中的石頭與十二釵這兩個因素還性質相近,而〃風月寶鑑〃相反,非用〃紅樓夢〃不能包括在內。後來也是他主張刪去天香樓一節,於是這部書叫〃風月寶鑑〃更不切題了。因此他為自己辯護,在〃東魯孔梅溪〃句上批說他是看在棠村已故的份上,才儲存〃凡例〃將〃風月寶鑑〃視為正式書名之一的幾句。
一七六二年春,他批第十三迴天香樓上打四十九日解冤洗孽醮:〃刪卻。是未刪之筆〃,雪芹還是沒刪,只換了個樓名,免得暗示秦氏死因太明顯,與處置〃紅樓夢〃書名的態度如出一轍,都是介於妥協與婉拒之間。
秦氏的小丫頭寶珠因為秦氏身後無出,自願認作義女,〃賈珍喜之不盡,即時傳下,從此皆呼寶珠為小姐。〃俞平伯在〃紅樓夢研究〃中曾經指出這一段的不近情理,與秦氏另一個丫頭瑞珠〃觸柱而亡〃同是〃天香樓未刪之文〃,暗示二婢撞破天香樓上的幽會,秦氏因而自縊後,一個畏罪自殺〃殉主〃,一個認作義女,出殯後就在鐵檻寺長住,等於出家,可以保守秘密。〃那寶珠按未嫁女之喪,在靈前哀哀欲絕。〃甲戌本夾批:〃非恩惠愛人,那能如是。惜哉可卿,惜哉可卿!〃舉哀並不是難事,這條批解釋得異常牽強而不必要,欲蓋彌彰。畸笏是主張刪去天香樓上打醮的,顯然認為隱匿秦氏死因不夠徹底,這批語該也是畸笏代為掩飾。
另有一則類似的,也是甲戌本夾批,看來也是畸笏的手筆:寶玉聽見秦氏死耗,吐了口血,批〃寶玉早已看定可繼家務事者,可卿也,今聞死了,大失所望,急火攻心焉得不有此血。為玉一嘆!〃這條批根據秦氏託夢,強調她是個明智的主婦,但是仍舊荒謬可笑。
顯然畸笏與雪芹心目中的刪天香樓距離很大。在第十三回,雪芹筆下不過是全部暗寫,棠村所謂〃不寫之寫〃;畸笏卻處處代秦氏洗刷。
第十回張友士診斷秦氏的病:〃今年一冬是不相干〃,要能捱過了春分,就有生望了──當然措辭較婉轉。此後改寫賈瑞,同年〃臘月天氣〃賈瑞凍病了,病了〃不上一年,……又臘盡春回,〃方才病故。夾敘〃這年冬底〃林如海病重,接黛玉回揚州。黛玉去後,秦氏死了。第十二回批註賈瑞寄靈鐵檻寺,是代秦氏開路(庚本第二七○頁,己卯、戚本同),可見死在秦氏前。秦氏的病,顯然拖過次年春分,再下年初春方才逝世。既然一年多以前曾經病危,甚至於已經預備後事了,即使一度好轉,忽然又傳出死訊,也不至於〃閤家……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最後九個字棠村指出是刪天香樓的時候添寫的。顯然這時候是寫秦氏無疾而終,並不預備補寫她生過病。只有徹底代她洗刷的畸笏才會主張把她暴卒這一點也隱去。
前面說過,甲戌本第十三回與回前總批之間隔了一段時間;此回有了回前總批後,又隔了更長的一個段落,才重抄下三回,湊成一冊四回本。第二次耽擱,該是由於補加秦氏病的問題還是懸案。畸笏無法知道改寫上兩回是否會影響下兩回,所以要等改了第十至十一二回之後再重抄第十四至十六回。拖延到一七六二下半年,他的意見終於被採用,第十回寫秦氏得病,第十一回又自鳳姐寶玉方面側寫秦氏病重。至於這兩回原來的材料,被擠了出來的,我們可以參看第三十四回,寶釵問起寶玉捱打的原因,襲人說出焙茗認為琪官的事是薛蟠吃醋,間接告訴了賈政。寶玉忙攔阻否認。寶釵心裡想“難道我就不知道我的哥哥素日恣心縱慾毫無防範的那種心性?當日為一個秦鍾,還鬧的天翻地覆,自然如今比先更利害了。”書中並沒有薛蟠與秦鐘的事。第九回入塾,與薛蟠只有間接的接觸。同回寶玉第一天上學,“秦鍾已早來候著了,賈母正和他說話兒呢。”戚本批註:“此處便寫賈母愛秦鍾一如其孫,至後文方不突然。”後文並沒有賈母秦鍾文字。回內同學們疑心寶玉秦鍾同性戀愛,“背地裡你言我語,詬誶淫穢,佈滿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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