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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慧拼命搖頭,既像安慰繁麗,又像安慰自己,說道:“不會,不會,家廉的脾氣我曉得,來得快,去得也快。你先別急,天黑我去勸勸他。”話雖這麼說,一顆心卻一點點往下墜。難道莊瞎子的話真要應驗。
繁麗臨走時抓著家慧的手,一遍遍懇求:“你可一定要來呀。”家慧說:“你放心,我說來肯定會來。”
捱到天黑,等街上人靜了,家慧才敢出門。她順著牆邊,穿過黑黢黢的街巷,像一個夜晚出來遊走的女鬼,悄悄溜進益生堂。
繁麗早已在家候著,聽見敲門聲,立刻在裡面把門開啟。家慧問她:“在嗎?”繁麗指指後面西廂房,說:“在屋裡坐著呢。”家禮還在社裡。她也顧不及和玉芝說話,徑自去找家廉,進門見他一張臉果然陰得像要下雨。
家廉問:“你咋來了?”家慧說:“我咋就不能來了?”家廉說:“是繁麗叫你來的吧?”家慧說:“先不管誰叫我來的,你只說大姐對你咋樣?”家廉抬頭看看她,說道:“這還用問嗎?”家慧說:“你要這樣說,我就想問問,你心裡到底是咋想的?”
家廉又把頭低下去,好像地上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吸引了他似的,他的沉默使房間裡充滿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家慧哀求說:“我提心吊膽跑過來,你好歹也給個話吧。平常嫌你話多,冷不丁啞了口,誰不嫌�得慌。眼見著一兩天就要走了,你這樣由著性子,叫繁麗咋能放心?”
家廉還是不吱聲,卻見兩行眼淚從臉上流下來,流到嘴角停了一下,然後一直流到下頦,像水晶似的一滴滴落在前襟上。他既不拿手去擦,也不別過臉去,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在流淚。他從小就不大愛哭,長大了更是沒見他為什麼事流過淚。
家慧這下慌了,帶著哭腔說道:“有話說話,你別哭哇,姐可受不住你這樣。”家廉突然冒出一句:“姐,我走了,你能不能替我照顧繁麗?”
家慧以為家廉是說他要去勞教,不能再顧家,就說:“這話你不交代,姐都知道。你走了,屋裡還有這些人,你怕啥。早說叫你們生一個,你們就是不聽。若是有個孩子,你不在了,也免得她孤單。女人當了媽,就算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家廉忍住淚,說道:“照現在這個情況,沒孩子倒是件好事,免得我害了老的,又害小的。”家慧說:“你走了又不是不回來,說這些喪氣話幹啥。”家廉說:“我這一走,迴路遙遙無期。繁麗要是想回去,你們最好還是把她送回四川。”
接踵而至的痛苦,使家慧心神恍惚,絲毫沒有聽出家廉的話外之音,顧自說道:“不就兩三年嗎,咬咬牙就熬過來了。你今年不滿三十,後頭還有多少個三年。繁麗是個好姑娘,她肯定會等你回來。”
家廉說:“好日子三年過起來快,苦日子三年望不到頭。叫繁麗等三年,我狠不下這個心。”家慧說:“你真要為她著想,就挺住了,別趴下。你不倒,繁麗才能站得穩當。”家廉表情愣愣的,也不知聽清了沒有。
家慧惦記著魏學賢,不敢久留,見話說得差不多了,急著要回去。她抬腿過門檻時,家廉在背後叫了聲:“姐。”家慧回身問:“啥事兒?”家廉盯著她眼睛痴痴看了半天,臉上淡淡一笑,揮揮手說:“沒事,你走吧。”家慧說:“走前跟姐說一聲,姐來送你。”家廉說:“要走悄悄就走了,不需你們來送。”
家慧出來,在門口拉著繁麗的手悄聲說:“我看沒太大事兒,他只是在替你操心。”繁麗點著頭,內心的隱憂卻絲毫沒減,小聲問道:“他都跟你說些什麼?”家慧說:“說來說去都在說你,我看他挺後悔的。”繁麗說:“我一點兒都不怪他,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去,再平平安安地回來。”家慧說:“你放心,家廉雖說脾氣倔,可是想通了,回頭也快。”
繁麗把她送到門口,聽著兩扇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合上,覺得自己正掉進一個無底的空洞,一股寒意由下往上襲遍全身。
回到屋裡,家廉還在椅子上坐著,繁麗上去一把抱住他,說:“你走了,啥也不用擔心。不要說等三年,就是一輩子,我也等。”家廉緊摟著她,沒有一句話。繁麗繼續說:“我還回去教我的書,自己養活自己。等能去看你了,立刻就去看你。”
家廉更緊地摟著她,沙啞著嗓子說:“你去看我?你知道那兒有多遠嗎?”繁麗說:“我打聽過了,路不遠,中途只需要轉一次車,比四川到這兒近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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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 第一章(50)
家廉吻住她,慢慢啟開她的雙唇,把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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