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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都給過了,最後掏了一把遞給皮蛋。皮蛋去接時,兩人的手碰在一起。榮女子淡淡地,什麼反應也沒有。皮蛋卻像觸了電一樣,渾身一麻,腰肢間那團火又忽一下燃起來。
家瑛嚼了兩顆豆子,說:“我這牙口不行,還是你們吃吧。”伸手又把豆子遞給皮蛋。她因為抽菸太早,孩子又養得多,牙壞得厲害。張開嘴,黑的是黑的,白的也成了黑的。牙疼起來,無錢買藥,就坐著乾號。一條街的人都能聽見她罵鬼神,罵祖宗。
榮女子一邊嚼豆子,一邊和皮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她問:“皮蛋,你們在鄉里能吃飽不?”皮蛋不知怎麼說了句假話:“能吃飽。”話聲剛落,家瑛那邊兒接茬了:“吃飽個屁。吃飽了回來還跟餓老鼠一樣。”皮蛋在黑暗中窘得紅了臉,心裡不由得生出一絲惱恨,怨怪家瑛不該多嘴。榮女子說:“下力的人能吃飯,皮蛋幹活可下力了。”家瑛說:“他幹活下力?我咋從沒見過?我就看見他吃飯下力。”皮蛋眼睛盯著電影機跟前吊的那隻大燈泡,聽見榮女子輕聲笑起來。幸好電影很快開映,大家都噤了聲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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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 第三章(11)
電影散場,皮蛋把兩條板凳摞起來扛在肩上。榮女子爭搶著說:“這咋行?我自己來,自己來。”家瑛攔住她說:“叫他扛。一身力氣不用做啥。”皮蛋扛了板凳飛快走在前面,聽見榮女子在後面跟家瑛說:“皮蛋往後會疼人。”
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七了,院裡的孩子們都放了寒假,大人卻還在上工。皮蛋每次到後院去上廁所,都見榮女子的門上上著鎖,她的小女兒就在家瑛這邊和幾個孩子玩。皮蛋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誰都沒有意會,唯獨後院女人看出來了。看出來卻不張揚,只等皮蛋從面前走過時,拿眼睛笑笑地瞟著他,直看得皮蛋心裡發虛。出出進進地,總是儘量避著她。她若到屋裡來和家瑛閒聊,皮蛋心裡就惴惴不安,害怕她在家瑛面前說些什麼。
家瑛她們的板車隊一直忙到臘月二十九才放假。現在過年跟往常不同,沒有吃的可忙,講究的人家掃灰除塵,用報紙重新糊牆,糊頂棚,不講究的連這些都省了。家瑛為過年,預備了四五斤花生和兩斤蠶豆,炒熟了給孩子們當零食。榮女子給家瑛送了一雙納得細密的鞋墊兒,上面還繡了花。家瑛客氣說:“你留了自己穿唄。”榮女子說:“我是比著你的腳做的,我穿小了。”家瑛問:“那個復員軍人的事咋樣了?你還沒給人家回話?”榮女子說:“我怕他不待見孩子。”家瑛說:“後爹總比後媽強。依我說,只要過得去就行了。”榮女子說:“再說吧。”
三天年很快到了。初二那天,家瑛要幾個孩子去給家義和家慧拜年,家義給了皮蛋一塊壓歲錢。皮蛋花三分錢在街上買了一根長甘蔗,拿回來給了榮女子的女兒。那孩子因為年三十晚上洗澡著了涼,一直病懨懨的。榮女子守著她,哪兒也不能去。榮女子說:“皮蛋,過年你媽也沒給你做新衣裳。”皮蛋窘迫地說:“我都大人了,還穿啥新衣裳。”榮女子看了他一眼,笑著說:“你再大,在你媽跟前不還是小孩兒。”皮蛋覺得榮女子說自己是小孩兒,對自己是個傷害。他在屋裡沒站一會兒就出來了。榮女子抓了把炒葵花子塞給他。
初四那天,家慧叫魏昊來請家瑛一家過去吃飯。皮蛋說:“我不想去。”家瑛罵他:“你個狗肉不上秤的東西。”非要他去。魏昊也說:“去唄。我媽蒸了白米飯。”家瑛這下更有理由讓他去了。皮蛋卻任她倆怎麼勸說都無動於衷。
正僵持著,榮女子急匆匆跑進來說:“汪姐,我孩子燒得說胡話了,你快去替我看看。”家瑛隨她過去看了看,說:“這麼在屋裡拖著不成,得送醫院。”榮女子抽泣著開始抹眼淚。家瑛問:“是不是手頭沒錢?”榮女子說:“有。”家瑛說:“有就趕緊去,叫皮蛋給你搭把手。”把皮蛋叫過來,跟他說:“反正吃飯你不願去,就幫榮女子把孩子送醫院看病去。”榮女子說:“我一個人就行了。”家瑛說:“叫他替你抱。”交代完,就領著另幾個孩子往家慧那兒去了。
到醫院打了針,皮蛋又幫榮女子抱著孩子回來。醫生怕孩子驚厥抽搐,在退燒藥里加了鎮靜劑,孩子到家一直昏昏沉沉睡著不醒。院子裡也有人家在請客,勸菜請酒的聲音能夠聽得很清晰。街上時不時傳來放鞭炮的聲音,咚叭一響,咚叭又一響。
榮女子說:“皮蛋,真對不住,大過年的還拖累你往醫院跑。”皮蛋不會說客氣話,吭哧半天,說道:“反正我也沒事。”
榮女子把杯子燙燙,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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