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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心他說的那些軍事術語究竟代表什麼,事實上也沒空關心——燈火通明的數十米開外,幾個日本兵正在街角搬沙包堆工事,機槍就架在一旁。
“瞅瞅這排場,像鍾馗嫁妹子似的。。。。。。”老貓嘖嘖感嘆。
那段路走得異常費勁,趙平原恨不得能給老貓後腦勺來上一下,好讓他閉上鳥嘴。
但現在,這傢伙真的閉了嘴,又顯得有些冷清。
透過牆面上斑駁的孔洞,趙平原瞅著外面的動靜,也靠牆坐下。綿密的槍聲已經蔓延了大半個日軍陣地,這裡算是戰火未能波及的後方,但那股殺伐氣息還是潮湧而來,令人頭皮發緊。
小時候,每逢年關,家家都會放鞭炮。尤其是大年三十吃團圓飯之前,那串炮竹一定要放得又長又響,藉以象徵家境殷實,日子富足。有一回鎮子上的兩家大戶不知怎的鬥起了氣,比著放了半個晚上的炮,第二天早上掃大街的看著滿地紅屑幾乎沒過腳踝,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趙平原覺得那年三十晚上的熱鬧動靜,倒是和眼下有些相似。回想起來,母親在家門口的呼喚近得彷彿就在耳邊,噼噼啪啪的鞭炮炸響也越來越歡騰,越來越密集。。。。。。
樓下傳來的“喀嚓”一聲輕響,將趙平原從思緒中拽回到現實。
他儘可能小心地站起身,拎著槍,挪到樓梯口的位置向下望——暗紅色的菸頭在下面一明一暗,依稀可以看見一個鬼子正解開褲帶,蹲了下來。
大概是便秘的關係,這個上大號的日本兵顯得很痛苦,蹲了半天一直在那裡低聲哼哼著使勁。好不容易等他完事,佝僂著腰往外一步一捱,老大一隻野鼠卻要死不死地在這當口躥出洞來,稀里嘩啦帶倒了什麼東西,從二樓窗戶上直溜出去。
小樓裡很安靜,即使是遠方震天的槍聲,也沒法掩蓋這突兀響動。趙平原呆住,眼睜睜看著那日本兵停下腳步,探頭探腦地往回走來。
殺?就算能悶聲不響地弄死這人,時間一長,肯定會有鬼子來找。不殺?只要這傢伙問上一句話,自己這身鬼子皮就會完全失去作用,到時候再不殺人,就只能被人殺了。
地面上細小的沙石被踩得咯咯作響,那日本兵端起了步槍,小心翼翼地往樓梯方向靠近,動作放得越來越慢,呼吸粗重得像頭正要獵食的野獸。
殘破的四壁,使得樓上比底層亮許多。趙平原貼在牆邊,聽著那人腳步慢慢逼近,掌心中溼漉漉的全是汗水。
幾乎是毫無動靜的,老貓像遊魂一樣從趙平原眼前走過,來到樓梯口褪下了褲子。那日本兵剛踏上樓梯幾步,探頭上來,正趕上老貓一個響屁轟出,只嚇得槍口亂指,差點就要擦槍走火。等到驚魂稍定,看清正對著自己的赫然是個白花花的光腚,他不由傻了眼,隨即本能地蹭了蹭腳底板,逃也似的走了。 。。
第二章 狼入虎口(13)
樓上,老貓連眼都沒睜地拎起褲子,夢囈般自言自語:“咋的乾打雷,不拉稀。。。。。。”
趙平原知道老貓是在裝睡,如此做作一番,無疑是半炫耀半解圍罷了。只不過這傢伙更像是在賭,趙平原不確定鬼子要是隨口問上一句什麼,老貓又該怎麼回答,難道用中國話告訴對方,上火確實是件挺辛苦的事兒?
第一縷朝陽的輝芒探進樓裡時,老貓起了身,看到趙平原死盯著自己瞧,卻一句話不說,頓時樂了起來,“還想不通吶?那就可勁想,拿自己當日本人就對了。”
到底想沒想通,趙平原一直沒有說。
老貓起來以後只是揉了揉腿腳,活動了一番,就坐回了牆角。趙平原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的身體,可以像他那樣拉伸到彷彿無骨的地步,想到在跟日軍暗哨交火時,自己曾被這隻老貓簡簡單單一個絆子弄倒,狼眼就眯了起來。
“長官,想問你個事。”趙平原顯得很客氣。
“別虎了吧唧的,屁個長官,叫我老貓就成。”老貓漫不經心地看外面,“有話就說。”
“我倆這是在幹啥?”
“貓抓耗子見過沒?跟著一隻窮攆的不叫好貓,好貓知道扒耗子洞,用鬍子去量洞口大小,再鑽進去來個一鍋端。”陽光透過牆縫打在老貓臉上,他的眼睛早就成了一條線,“我來來回回轉了幾趟,才摸到了這麼一個鬼子窩。現在咱倆算是鑽進來啦,一鍋端端不了,怎麼著也得撈點油水再走。”
趙平原愕然。
有句話叫做“藝高人膽大”,在他看來,老貓更適合另一個形容——屙尿不抬手,隨屌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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