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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地散落的木箭當中,啞巴已經不行了,鮮血汩汩地從嘴邊湧出,眼睛卻在無力地左右瞟動,像在等待什麼。中野太郎一邊對部下打出手語,示意他們可以去包抄敵人了,一邊疑惑地看著這個處在死亡邊緣的人慢慢舉起了雙手,對著天,左手成圈,右手食指快速在圈裡穿了幾下。
啞巴臉上躥起的虎頭彷彿迴光返照,嘴裡則在喃喃無聲地咒罵。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也是戰術手語?對面還剩兩個人,都在樹後不敢挪地方,打個手語就能讓他們反敗為勝了?
中野太郎真的不明白,正在接受命令的屬下也多少有點懵,中國人那邊乾脆停下了放槍。
老貓和司馬洛是能夠看得懂這個手勢的,說得誇張一點,全中國的老百姓恐怕還真沒幾個不明白它的意思,哪怕小孩——那是手語中最惡毒最*的含義——我操你媽。
啞巴在罵誰?老貓已經連疑惑的力氣都快失去,鮮血在帶著他體內的精氣神一併流逝,讓整個人變得遲鈍。
死就死吧,路上有自家弟兄作伴,好歹也不孤單。老貓昏昏沉沉地想。
幾枚被綁腿捆在一起的手榴彈在這個時候從密林中飛起,在空中劃過漫長的弧線,落在土坡上方。那巨大突起的土墩瞬間就不見了一半,大小不一的土塊屑粒密密麻麻飛起,變成漫天暴雨潑向坡底日軍。
正要給啞巴補上一顆子彈的中野太郎只覺得眼前一暗,好些泥土就落在了頭臉上。夾雜在土中的許多活物立刻爬上他的身,近乎於無的細微刺痛跟著傳來,抬手去摸時竟然捏到了一隻紅頭鐵顎的大螞蟻,滿身血跡張牙舞爪。
在士兵們恐懼的叫喊聲中,一道赤潮從裂開的土墩中狂湧而下,片刻間就捲到了腳邊。有人跑出沒多遠,就被敵人的步槍撿了漏,沒來得及逃脫的都在慘嚎著拍打身體,那些火螞蟻根本就是一大團一大團地往下掉,所爬過的人體部位全部白森森地露出骨頭,彷彿之前存在的衣服皮肉只不過是個騙人的幻象。中野太郎算是見機早的,可也同樣沒能逃過蟻群襲擊,那個躺在地上的*人,早就成了赤色汪洋中蠕動的礁石,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摸起的一支箭頭,已輕緩無力地刺中了他的腳踝。。 最好的txt下載網
第七章 老槍(18)
就像是在經歷一場意識清晰的噩夢,中野太郎被忽然湧起的麻痺感攥住了。從頭到腳動不了一個骨節的感覺,讓他忽然想起了部屬被這些箭射中後的毒發慘狀。他發現自己還是大意了,輕視了這個響尾蛇般危險的垂死者,親耳聽到全身皮肉被撕咬得咯咯作響,感受到那一股股麻癢沿著耳鼻向顱內流動,死亡竟成了意識當中唯一盼望的東西。
那一個班士兵的離奇死因,他現在總算是知道了。
趙平原從藏身處走出來後,用那杆當初從啞巴手裡拿來的槍,近距離瞄準了啞巴。
標尺、準星、目標——三點一線,老兵們早就說過步槍射擊的要點。趙平原從來都是當成耳旁風,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思練槍法,但現在如果能用任何東西來換這一槍的準頭,他都會毫不猶豫。
日本人不是被打死,就是成了骨架,林地裡只剩下蟻群啃噬血肉的沙沙聲。1連兩個連頭全都停下手來,泥塑木雕般站在遠處,看著趙平原抬手,停頓,扣下扳機。
直到第三槍,大致是頭部的那個鼓突才動了一下,一蓬鮮血炸起,蟻群無動於衷地湧上,瞬間填滿了彈頭貫出的空洞。
啞巴鬆脫箭頭的那隻手已成了白骨,卻仍舊高舉在空中,墓碑般僵硬著。
趙平原一動不動地站著,看著那根翹起的拇指,臉上涕淚交加。
啞巴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活下來,他用的那顆臭彈是騷擾戰中別的弟兄扔出去沒爆的,可以說除了用來硬砸敵人腦袋以外就沒有其他用了。當時他像撿寶一樣把臭彈撿回時,趙平原還笑他小家巴氣——這苗子向來不喜歡玩爆炸物,他只是節儉慣了而已。
啞巴是拿不出別的東西拼命了,才會把主意打到那個巨大的火螞蟻巢穴上,他知道趙平原會折回來。扔臭彈指方向也好,第一個拇指暗示也罷,趙平原也確實都看到了,明白了他的意思。
土坡的地形決定了趙平原沒法把手榴彈扔到鬼子腳邊,而不在之前被亂槍打死。拼命並不是問題,問題是怎麼拼才能送更多的敵人上路。火螞蟻的巢穴是那種土墩,啞巴早些日子就指給他看過,這樣巨大的卻是頭一回見。趙平原很快繞到了這一帶,只是有些猶豫,直到從灌木叢中他看見了啞巴的另一個手勢。
那句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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