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
老人走開了,我抬頭望了望天空,夕陽就要落下,樹林中已經慢慢的彌散著朦朧的霧靄。
我的生命有救了,一種酸酸的感覺從心底裡油然而生,是淡淡的憂傷,或許是鄉愁。我想起了簡樸溫馨的家、香脆的臭豆腐,還有駝背老爹……
我累了,哪兒都不想去了,皇甫哲人也好,連體鬼嬰也罷,道長,小明只想過回到以前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石惹師傅終於回來了,懷裡抱著一捆新鮮的松枝,他熟練的紮起了一支火把,“孩子,太陽落山了,我們可以摘蘑菇了。”
老人自懷中摸出一個小皮袋,袋上還鑲嵌著幾顆綠色的瑪瑙和一彎有著圖案的鋼條,“趕腳人還是喜歡用火鐮。”他嘴裡一面叨咕著,自袋裡取出火石與艾絨,猛擦幾下後點燃了艾絨。
一股青煙冒起,多脂的松樹枝“騰”的燃燒起來了,濃煙中夾雜著松油的香氣,老人舉著火把,來到“走腳冢”錢,面對著土墳包,口中唸唸有詞,好像是說“打擾前輩了……”云云。
嗆人的煙霧籠罩在墳包上,“嗡”的一聲,綠頭蠅們一鬨而散,露出了“腐屍覃”的真面目。
這是一株黑色的蘑菇,拳頭般大小,半球型的傘蓋呈烏黑色,傘柄有手指頭粗細,網狀的傘褶內發散著陣陣惡臭。
石惹師傅上前,手抓住傘柄,輕輕的摘下了“腐屍覃”,小心翼翼的捧到了我的面前:“孩子,揣好了,這是唯一的一株,來年才會有新的覃生出呢,這小東西能救你的命。”
撲面而來的惡臭令人作嘔,“好臭啊……”我接過腐屍覃,肺內屏著氣說道。
老人微微一笑,“良藥苦口,以毒攻毒,切記一定要在黎明前服下。”
我點了點頭。
“走,老爹帶你去借母渡,還要走十里山路,我認識那兒的人家,可以煎藥。”石惹老人說道。
借母渡是沅江與酉水溪之間的村莊,聚居的大都是苗族人,村東有一條縣道經過,通長途汽車。
月亮升到頭頂的時候,我們趕到了借母渡。
村莊裡的人們已經睡了,看不到一絲燈火。
沿著沙石路走近村子時,有夜狗發現了生人,隨即“汪汪”的狂吠起來。
石惹上前敲著路邊一戶人家的木門,須臾屋內掌起了油燈。
“哦,原來是石惹醫生啊。”開門的老阿婆認出了石惹。
“婆婆,這孩子病了,想在你這兒煎壺藥。”石惹說道。
“當然可以,快請進來,餓了吧,我去拿粑粑來吃。”老阿婆熱情的招呼著。
“不啦,我還有事要辦,這孩子就交給婆婆,等他身子好了再走吧。”石惹婉言謝絕了,我知道,他老人家還要繼續連夜趕屍。
告別了石惹師傅,我隨著阿婆進了屋。
“孩子,你身上怎麼這麼臭呢?”老婆婆嗅了嗅鼻子,驚異的問道。
我苦笑著自懷裡取出了那株“腐屍覃”,不好意思的說道:“婆婆,是這藥蘑菇的臭味兒。”
“哦,”老婆婆關切的說道:“孩子,你得了什麼病?”
“中了蠱毒。”我回答道。
“蠱?”婆婆的眉毛揚了起來,“怪事,這害人的東西,好多年以前就沒有啦。”
“婆婆,我餓了。”我岔開了話題,而且也真的是飢腸轆轆。
老阿婆端上來一些蒿菜粑粑,這是用糯米、黏米和白蒿為原料,包上剁椒肉丁再以桐樹葉紮緊蒸熟的湘西小吃,又糯又香、色澤嫩綠和柔軟哄口,我一口氣吃了七八隻。
阿婆取來土陶藥壺,裝滿了水後架在柴火上煮,我小心翼翼的將“腐屍覃”放進壺水中。
“要煎半個多鍾呢。”阿婆對我說道。
濃烈的臭味兒混合著水蒸氣在屋裡瀰漫著,令我想起了城隍廟前的臭豆腐,唉,人生世間真的是變幻莫測啊。
眼下虛足道長也不知怎樣了?公安局不會找我那駝背老爹的吧?另外,文物管理處的蘇主任肯定氣壞了,沒準兒連我的飯碗也要搞砸了……我坐在藥壺旁邊的小凳子上,腦袋裡不住的胡思亂想著,隨著藥壺咕嘟嘟的沸騰聲,那腐屍般的臭味兒漸漸消散了。
“哦,孩子,藥已經煎得差不多了,趕緊趁熱喝吧。”老阿婆用勺子在藥壺裡攪了攪,“腐屍覃”已經煮化了,於是拿來一隻粗瓷大碗,端起藥壺,輕輕的將藥水倒入。
我目光望著大碗,藥水是黑色的,像墨汁一樣,有股淡淡的腥氣。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