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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東長街住了60年,歲月漂白了他的鬢髮。他喜歡眯眼微笑,眼角陡增了魚尾紋,牙齒潔白整齊,冷不丁他說,“我當年考上了清華呢。”果真是東長街罷,日日與這些麻木司機、板車司機、機修工和下崗工人廝混,未想此間有金榜題名者居於其間,他是二哥的一個冤案影響了前程,二哥早年任鄭州紡織廠總工程師,歷盡人生坎坷。他女兒就讀於武漢理工大學,他希望女兒讀研。他說一切都是命運,女兒應屆高考時考的三類大學不願讀,再考,送考生去考場的車發生車禍,同學受了傷,女兒把同學送到醫院再趕到考場,遲到了半個小時,是考語文,就誤了女兒的作文,那作文題與她一篇獲獎作文同題,卻沒時間寫完。她原來是文科成績最好的,只好報了理科。下棋,東一句西一句,推枰請其言歸正卷,老者不言,東長街人大多如此,不問自言,問其不言,或答所非問,好惱好氣,卻也無奈。他只是讚揚了女兒一句,女兒將老伴推薦到大學去做了校工,管理女生宿舍,他認為這不容易,可見女兒是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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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長街(3)
七月,太陽灼烤大地,源源蒸騰的熱汽令街旁樟樹下的狗伸出腥紅的長舌頭,街坊們在電扇狂轉的廳房“打晃晃”或“鬥地主”,話題則轉移到高考錄取分數線,麻木司機也罷,板車司機也罷,皆知重點大學分數線,二類大學分數線和三類大學分數線,包括專業的冷與熱,但是這裡議論的是街坊誰家的兒女上了重點,誰家的兒女只夠二類,誰家的兒女堅決不肯讀二類大學而要等待來年再考,街坊為此深憂,因此要多付出一年復讀的開銷。在東長街,高考是數得上的熱門話題,不過是邊“打晃晃”邊議,惟散淡的生活在東長街經久不變,讀書人已經遠去或即將遠去,打工的人客居遠方,另一個話題就是讀書人或打工人的匯款,郵遞員給誰家送來了高額匯票,街坊也會紛紛前來打探,從更南的南方或者太平洋的那邊匯來的匯票也是一味興奮劑,令老街人有一個短暫的振奮,爾後,這段290步長的老街一切平靜如初。
在新改造的東長街,居住在外飾豪華的小樓的裡的人,亦將鋥亮的鐵門敞開,向著門內望去,可見臨門的竹椅靠背和靠在其上的棕色背脊,這裡邊就有告老還鄉的養老者,有親屬在海外賺美鈔歐元、日元英鎊者,做寓公,就不用為度日操持,亦有代為親戚看房的,做生意租房的,也有在街上做事的,有些新樓則被嚴密鎖住,那樓是海外的東長街人回來修建,海外的東長街人在故鄉營建的一個思念空間,將一腔思念用一把鐵鎖鎖住,愈漸的濃了。然而,百年以後,新街定也會成為老街麼?如他們過去將其叫做“壩上”的現在的老街。
我曾專程去珞珈山拜訪了武漢大學人文學院陶梅生教授,陶梅生教授憶及兒時在東長街時的情景,他認為,那時候東長街的樓堂亭閣,戲臺廟宇的書法、碑刻、繪畫等,給人耳濡目染,潛移默化的薰陶,人在那樣的環境成長,為培養人的人文精神提供了傳統養份。陶梅生教授認為,蘄州的美食對於讀書人是一份滋養,油姜、丁香乾子等,給人不能忘懷的記憶。
武漢大學副書記郝翔則提到東長街獨特的建築體系,東長街的每戶人家,都有一條從前街通向后街的走廊,這條走廊將前門和後門鎖起時,內部成為一家人的空間,家裡各房則是獨立空間,每家有獨立後院,有水井和浴室,這種結構為讀書人提供了良好環境,既通達,又獨立,前門和後門開啟,私人走廊也給供外人行走,方便前後街交通。郝翔認為,東長街的建築值得人文學者研究,比如東長街店鋪前門的櫃檯,過去是石板的,向外伸出一米,打詳關了櫥窗,如是路人無處居住,是可以睡在人家的櫃檯上的,即便是乞丐睡在上面,主家也不干涉。但是,赤翔對蘄州包括黃岡人的性格作了批評,他認為這一帶的人,個人奮鬥精神強烈,集體合作意識不強,所以在地方經濟發展上不見成效,郝翔以李時珍為例,李時珍做過朝廷的太醫院目吏,但是,當他要出版《本草綱目》時,他居然找不到出版者,只得到金陵做江湖遊醫,尋找出版機會。
東長街北面是蓮花池,南面是麒麟山,東面是赤東湖,西面是浩浩長江,依山臨水,江山浩然大氣迴盪其間,人居其間,就如活水之魚,得到永遠新鮮的養育。故東長街的學童,總是一撥撥考入高等學府,給東長街增添文氣,據說某年海外的20餘名博士,聯名向中國政府申請命名東長街為博士街,此街原籍已出博士、教授百餘人,由這些博士來投資助建,政府遂撥款並命名了博士街,我曾專事步量,東長街新老街合長二千零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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