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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邪魔催重法一舉沉滅宇宙間所有驕陽,但陵園內、熔鍊於隕落殘陽的神火非但不受絲毫影響。反而長得更快了:
內中道理並不難解,整座星天所有驕陽都熄滅了火焰,雖還懸掛在天,但實際上它們已經隕落了、已經死了。
完美驕陽求的是‘死中生、上上生’,神火本就是要在死中開新生,是以墨巨靈的殺陽之法殺不掉它。反倒是其他所有驕陽盡數隕落,給它提供了一個歷代收屍匠做夢都沒想到過的大有利的生長環境。
其實有關完美驕陽的煉化,當年收屍匠老祖先金不黑已經做好了一切,後輩弟子無需刻意施展什麼法術,只要把寶貝埋去不安州陣眼,然後等著就好了。
可現在蘇景哪裡等得起!
所幸今日蘇景已經攀臨絕頂,修為渾厚比起前任殺將陽吞棗猶有過之,而煉化完美驕陽最困難之處在於最初的不安州佈陣、神火髓培育,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以己身修為行法去催長驕陽,在法術行轉上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不困難,但很危險。
蘇景先於陵園內行布一座九官舉火之陣,佈陣時陽三郎跳出來幫忙,同時問他:“想好了?”
蘇景點點頭:“我有冥王法持在身,可遊走陰陽兩岸,可以試一試。”
“幾成勝算?”陽三郎再問。
“你說我師兄究竟開得是什麼道啊……好奇得我!”蘇景一點也不講究,硬生生地岔開了話題。
佈陣過後蘇景坐身陣眼、行轉陣力同時將己身元息接駁於園內眾多隕落殘陽……
氣意接駁。行法一瞬,蘇景只覺濃濃死意襲來。催元催身更催神!
只在短短一天中,蘇景就‘蒼白’了。
蒼白的並非顏色,他的頭髮眉毛依舊是黑的,他的劍袍依舊是青色的,顏色未改,但光澤沉黯。體膚、雙目、唇齒、髮梢,身體上因生命而起的盈盈光潤盡數消失,甚至在行法的第十個時辰開始,他的靈犀、思慧、呼吸、心跳也盡數消失。
與死無異,命火盡滅。
唯一一點點能夠維持他生機的命根僅在封存於冥王法袍深處的一道命氣。
十個時辰之後。一道道神火自隕落殘陽中流轉而出,依照法術的靈犀牽引,緩緩遊入蘇景身內。再過兩個時辰,待全部神火都遊入蘇景身內,鎮守法袍的十七尊惡羅漢行法,將袍中封鎮的一縷命氣度回蘇景身內……
蘇景是自己尋‘死’。
身入寂滅,以己身體魄為引,接引神火入脈;再重燃生機,以己身陽火為基迅速催長神火。說穿了,蘇景把自己當做爐鼎。
法術不高深,道理很簡單,但還是那三個字:很危險。
想要將自己化作完美驕陽的爐鼎,就得進入‘命火盡滅、與死無異’的境地,即便金烏大族復生、前輩神鴉重生,陽破、陽吞棗、陽崩巴、金不黑等前輩都齊聚金烏陵園,也無一人能夠做到,命火滅了人就死了,但命火不滅,完美神火不會入身。
唯獨蘇景,有冥王法持在身,早已認主且隨他齊修共長多年、最後有完成諸法歸一的王袍能為他封住一道命氣,保留了重燃命火的希望。
僅僅是保留了重燃命火的希望,即便閻羅神君也不敢保證:命氣歸體後,他的生機能夠順利重燃。
燃、則成功可期;未能重燃,蘇景死得妥妥的,那便萬事皆休!
沒有必勝把握,更沒有必勝的辦法,蘇景想要死而復生就是特別單純的:拼運氣。
如果不是戰事緊急,嚇死蘇鏘鏘也不敢動用這麼危險的法術。即便戰事緊急,如果蘇景沒有從頭到尾的入戰、全程經歷了這個壯烈、慘烈的過程,他仍會行衍此法,但少不得一番咬牙切齒、攥拳跺腳……這可是拿小命去拼。
可是見過了惡戰,見過了那麼多犧牲,冒險似乎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許多犧牲於戰局其實並不存實際意義,比如金童把自損於西天,比如施蕭曉直接衝入敵陣自爆。還有葉非的棒喝,他得善報成功立道其實很大部分的運氣成分,而實際上他捨生去棒喝任奪,很有可能得不到任何反應的。如果任奪沒能恢復那一線清醒、又或者任奪不願揮劍自裁轉眼又變回墨色大尊,葉非豈不是白死了?
白死了,沒意義。可以說,許多人在決定捨棄性命的時候,看得根本就是不是這場大戰如何,大家看得只是‘我自己’吧。
無關大義。但大家都選選擇了自己應該做、並心甘情願去做的事情,便是如此,便如此刻,蘇景成功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