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做得很聰明,沒誰會知道,豈知他前腳到南山,後腳信兒就到了燈芯耳裡。他在南山的所作所為,包括一個笑一聲咳嗽,全都沒脫開燈芯的監視。燈芯把這些死死地壓在心裡,絕不敢在臉上露出來,不只如此,她還跑到公公那兒,裝做渾然不知的樣子問公公,管家呢,這院裡他一不在,寂得慌。公公並不理她。公公對媳婦燈芯提出的所有問題都採取了搖頭的對策,內心裡他是不想看到媳婦多事,婦道人家,守著本分就行了。但嘴上他卻不說,由著媳婦到處走,到處打聽,包括盤盤腿兒坐地上跟下人們喧謊兒。她是後山中醫的女子!她是三房松枝的侄女!每每燈芯這樣,公公心裡就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並不是他想念在親戚份上寬容些媳婦什麼,他是無奈!他太瞭解這家人了,媳婦燈芯今天的樣子跟當初三房進門時幾乎沒甚兩樣,這還不算,媳婦燈芯眼裡,分明要比三房松枝多出兩道子光!這光讓他駭怕,讓他驚戰,讓他夜黑裡禁不住會一個冷戰跳出被窩,莫非三房的靈魂活了出來?
細嚼卻又不像,她比三房鮮活,比三房會眼色,也比三房多出那麼一股子勁道。這勁道眼下公公還細說不出來,但鮮鮮地就活泛在他心裡,有點喜,有點贊同,有點……
總之,公公模稜兩可的態度裡,也是藏了許多的,說穿了,她跟自個打斷骨頭連著筋,再咋說也比管家六根要親,要近。一想到管家六根,公公的心譁就暗了。
暗了。
燈芯卻不暗。管家六根躲在暗黑處伸長了眼朝西廂窺望時,她會一動不動盯住他。管家六根的眼會眨,她不會,她就那麼一直盯著,死死地盯著。儘管暗黑和距離遮擋了他們相互臉上的表情,但分明,燈芯要比管家六根要狠,要恨,她切著牙,一手捏著男人命旺的胳膊,一手攥成一個死字。她知道,遲早,她要把這個字送給六根,讓他也曉得,她燈芯並不像三房松枝或是柳條兒那麼容易任人宰割。
白日裡偶爾遇了面,燈芯還是老樣子,不躲,不避,照直迎過去,目光在他臉上跳上那麼幾跳。如要遇上管家六根問她少奶奶好,她會盈盈地放出一道子笑,啟開一道子雪白的牙齒,說,好,好著哩,管家六根還沒邁開腳步,她又飛過去一句,還沒死!
管家六根冷不丁就抖一下腿,很快,縮著脖子遠去了。他曉得,這個死是衝娶親那個晚上說的,轎子的事,她裝在心裡。
這個上午,少奶奶燈芯心情出奇地好。
管家六根的事很快顯了端倪,一切儘管都還模糊著,但已隱隱約約讓她捉到了線。
這是一片霧,揭開了興許下河院的天空就會晴朗,下河院的銀子也不會再像流水一樣莫名其妙淌到別的地兒。
是的,銀子,這才是燈芯所關心的根本。
比之男人命旺的死活,下河院那些雪片一般來流水一般去的銀子,才是她發誓要捍衛的東西。
她必須要捍衛,否則,不等她把命旺衝過來,怕這下河院,就讓那些看不見的黑手連搶帶掠地給弄成個空架子了,那麼,她豁了命嫁來,還頂啥用?
發現管家六根那雙眼睛後,燈芯覺得自己該有個幫手,一個能對付得了管家六根的幫手。再這麼單槍匹馬亂闖下去,就算自個再小心,也難免不露出破綻,到時再讓別人抓住把柄,就不會像頭一月出門犯忌那麼簡單。那次也多虧了公公,他居然輕易就饒過了她,燈芯都已做好捱打或是挨罰的準備了。要知道,在這樣的深宅大院犯忌,輕者挨打受罵,重者,怕是要綁回孃家去的。公公卻輕嘆了一聲,道,這院是有規矩的,比不得後山你家,念你初來,算了吧,往後,這院的規矩就是釘子上的鐵,天王老子也沒得改!
沖喜(19)
苦思良久,燈芯猛然就想起了那夜抱她的人,冥冥中覺得,在下河院,興許只有那雙在她腿上身上竄過的手,才肯幫她。
他救過她一條命哩!
菜子已全部收倒,人們開始忙打碾,菜子溝洋溢在一種友好和諧歡樂的氣氛裡。東家莊地的豐收帶給溝里人長久的快樂,管家六根也只有在這時候才變得大方,將銀子給到他們手上。間或還會拿出些下河院用不了的東西,散給大家。一溝的大人小孩才能換上新做的粗布衣裳,才能吃上下河院剛剛宰到的豬肉。肉香瀰漫在溝谷裡,和著菜子的油香,還有暢意的笑聲,能在溝外幾十裡聞到菜子溝橫溢的幸福和甜蜜。
有什麼事比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更令人心醉的呢。
少奶奶燈芯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做夢都盼著親眼看看溝里人打場的景兒,得到公公的允許後,她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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