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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賊三,更不是我。我承認,在這個問題上我是個孫子,我一點也不仗義,楊森枉把我當成了兄弟,我不可能為了他這個事情去殺張發魁,我有自己的想法。
楊森看到李貴的屍體橫呈在張發魁門外的臺階下,雙眼暴突的樣子,他心裡慘叫一聲:“兄弟,你死得好冤!是我害死了你啊!”誰也沒聽到楊森心底的慘叫,可張發魁卻從楊森的神態中看出了他心裡的刻骨仇恨。
張發魁冷笑了一聲問:“楊連長,你手下的人要行刺本坐,你說該不該殺?”
張發魁兩道兇暴的眼光直刺楊森,楊森感到背脊上有股透骨的冷,腦門卻發熱起來,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該殺不該殺?”張發魁逼問道。
幾條槍不規則地緩緩抬起了那黑洞洞的槍口。
汗珠順著楊森的額頭淌下,撲撲地掉落在地上,他的手往盒子槍槍把炮摸去。
“該不該殺?”張發魁惱怒地突起眼珠逼問道。
聽到幾聲拉槍栓的聲音,楊森的手顫抖地離開了盒子槍的槍把。
“該殺。”楊森嘴巴里吐出了這兩個字,然後整個的人都虛脫了。
“哈哈哈……”張發魁得意地狂笑,笑了好大一會才停止,又說,“好,有種,我沒看錯人,沒有看錯人,你是我的好兄弟!”
楊森無語。
張發魁喊道:“來人,把李貴的屍體拖到野外去喂野狗去。”
幾個士兵過來把李貴的屍體拖走了。
楊森呆若木雞地站在那,彷彿根本就沒聽到剛才營長張發魁說的話。
楊森抬起頭,感到秋日的陽光也是那麼毒辣,灼傷了他的眼睛。
楊森帶著我來到了野外。
“叭——”
“叭——”
楊森憤怒地舉起槍,射殺了正在撕咬李貴屍身的野狗。他悲傷極了。他帶著我來到野外,是來給李貴收屍的。李貴的屍體被野狗撕得皮開肉綻,面目全非,都認不出是李貴了。
楊森痛苦萬分。
我們四處揀了一大堆乾柴堆起來,把李貴的屍體放在上面。他用顫抖的手擊打火石,火石吐出火花迸在乾草上,火就燃燒起來。火越燒越旺,發出噼噼叭叭的響聲。
烈火將李貴的屍體焚燒。
屍體的焦糊味隨風飄散。
我問楊森,為什麼要把李貴的屍體火化,而不是埋進土裡,俗話說入土為安。
楊森沙啞著嗓音說:“這樣他的魂魄就可以飄回家鄉。”
我說:“如果以後我死了,你也把我燒了,讓我的魂魄飄回家鄉。”
楊森點了點頭:“我如果死了,你也一樣把我燒了!”
我也點了點頭。
楊森的眼睛溼了,他咬著牙發誓要報這血仇。
我們就看著火把李貴的肉體無情地吞噬掉。
整個的天空,充滿濃煙和一股難聞的怪味。
李貴死了,他的魂魄也許正在飄回故鄉,我們活著的人,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前路等待我們的是什麼樣的命運?
我們無法預見。
血性 第七章(1)
1
記憶會褪色嗎?也許很多記憶會褪盡顏色,變得蒼白,最後消失在時光裡,不見蹤影。可我不可能忘記那些血光籠罩的歲月,那些鮮活的人和事經常出現在我的眼前,彷彿就發生在昨天,那麼的清晰和明亮。1938年初秋的風是那麼的清爽,可我的心卻是那麼的沉重。
2
那個差點被我掐死的老兵油子宋其貴其實比我大不了多少,因為他長得老相,很早就當兵,士兵們才稱他老兵油子。在國民黨新保安五團裡,他是個角色,沒有人不認識他的,他也混過好幾個連隊,誰都知道他腦袋瓜子好使,鬼點子多,很少吃虧,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我實在弄不明白,楊森到敢死連當連長時,為什麼會帶上他。
宋其貴一直對我耿耿於懷。
新保安五團在大別山阻擊日軍的那段時間裡,他沒少給我下絆子,企圖整死我,報那一掐之仇。最嚴重的一次就是大戰前的某個晚上,他趁我不備,偷走了我的“漢陽造”步槍。一個軍人沒有槍,那就等於沒有了生命,而且在那個時候,丟槍可是死罪呀,要給團長知道了,非槍斃了不可!
我發現槍沒有了是在深夜,我從噩夢中醒來之後。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槍會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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