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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手》之一(1)
中世紀建築有種慣例,房子造到最後一部分,不應該將它建完———或是穹頂,或是設計中的某些小細節———為的是證明人的謙卑和他對上帝的信仰,只有上帝才有力量完成這一切。羅伯特?布烈松的作品給我們帶來的觸動,就像是建築物上最後的一筆,它們是如此純粹,很少像是人力所能及,但同時卻又如此完美,像
是對人類的能力發出的讚歌。禁慾、驕傲、神聖,布烈松的電影屬於最能體現人類精神的作品之列。若想找出另一位能如此深遠和悠久地影響著我們的藝術
家,你必須打破媒介形式和時間跨度的限制:陀思妥耶夫斯基、莎士比亞、貝多芬、博魯蓋爾(PieterBreughel)。布烈松想要讓藝術
發揮它的最大功能,而且他確實成功地做到了;他提升了精神,不僅是劇中人物和觀眾的精神,還有這包容著我們全部人的系統的精神。
布烈松的第五部作品《扒手》(他在三十六年的電影生涯中共創作了八部作品)目前正在美國西海岸首映,距離它拍竣已有十年時間。它便屬於那種高度成熟的藝術品,電光火石之間,便能令你之前看過的所有東西都相形見絀。我本想說,《扒手》是我看過的最好的電影,只是因為布烈松另有三四部電影同樣深深地影響到我,才令我無法下此斷語。別指望我能有什麼客觀性;我們中那些喜愛和景仰布烈松的人會為了他極度地扭轉信仰,但卻不會那麼拼命地去分析他。
因為《扒手》絕對是一部傑作,也因為對大眾來說,布烈松還是個相對默默無聞的名字,我打算分兩星期來討論這部電影。本週,我想要指出的是布烈松個人風格中一些地標式的特點,下週,我想闡明布烈松是如何在“變形”的那一刻,讓觀眾拜倒在他膝下的。我得承認,這個雙週計劃中摻雜著個人因素。首先,一篇文章我能拿兩張支票;其次,傑克或鮑勃?肯尼迪屍骨未寒之時,我怎麼都沒法忘懷那個蒼白的電視畫面,同樣的道理,只要《扒手》還在這裡放映,我就沒有去談論任何其他電影的想法。《扒手》,和布烈松所有的電影一樣,說的是一個靈魂從限制到自由的漸進。有時候,他的主人公會困在真實的監獄之中(《死囚越獄》'AManEscaped'),有時候,他們又會被神聖的苦痛所支配(《鄉村牧師日記》'DiaryofaCountryPriest'),還有些時候,就像是在《扒手》裡,他們是罪惡人生的受害者。他們的漸進是慢慢地、斷續著發生的,但卻像是聖十字苦路那樣不可避免。當布烈松到達苦路的盡頭,到達舊我的墳墓時,無論那是死亡、身體上獲得自
由或是被監禁,影片都會戛然而止。
米歇爾是一個自我強迫的扒手;偷竊並不是為了金錢或快羅伯特?布烈松的《扒手》(1959),主演馬丁?拉薩爾(MartinLassalle)
感,而只是因為那是一個工作,或者說一種自我實現。他會偷自己瀕死的母親,也會在她床邊哭泣。就像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筆下的拉斯科爾尼科夫,米歇爾也一直在和警察爭辯。而且,和《罪與罰》的主人公一樣,米歇爾認定有些人是可以超越法律的,因為他們對社會來說是不可缺少的。“但他們又如何知道自己是誰?”警察問。“他們會自己問自己。”米歇爾回答道。在漫長的、類似芭蕾舞的無聲段落中,米歇爾的技藝越來越出神入化,但就和拉斯科爾尼科夫一樣,他也會不斷地被強迫著帶回到警察那兒,帶回到監獄中,帶回到讓娜———他們家的多年舊友———的愛中。在一場溫柔到令人戰慄的戲中,他吻了她的額頭,她吻了他的手,他在鐵窗
那邊說:“為找到你,我用了多麼長的時間。”
在布烈松的電影裡,精神的提升從來都不是偶然的。他的電影雖然看上去都十分人性化,但其實卻是高度風格化的。布烈松是電影界最偉大的形式主義者之一。簡單地說,這意味著他的意願經常都是透過他的風格來表現的(“電影並非是演出,它首先是一種風格”)。他搞出了這樣一種形式,能恰當地表現他想要說的東西。這與那些形式就是他們想要說的東西本身的導演不同,與那些只把形式當作形式,因為他們沒什麼東西可說的導演也不同。正是布烈松嚴格、反覆的導演影響力賦予《扒手》以意義。這與吉恩?楊布拉德(GeneYoungblood)經常所說的那些東西正好相 。 想看書來
《扒手》之一(2)
反,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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