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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睛一瞪,憤憤地罵道:“你們曉得個卵!你們的婆娘偷了人,比我還不如!”
人們驚嘴咂舌,都叫晦氣,對高秀撇一撇嘴,丟幾句罵聲,就紛紛散去了。連醫生也半途而廢,挎起藥箱就走。
男人三下五除二,將高秀四肢一摁,裝進麻袋裡,就像扛一袋化肥似的扛到了高家。
高秀被父親關在了一間有著厚牆木窗的老屋裡,叫回高秀的姐姐,洗衣做飯。
高秀從早到晚不見天日。
聞教授什麼也不知道。
這樣過了十多天,善良的姐姐偷偷遞給妹妹一把鋸子,並囑咐她當父親熟睡的時候,悄悄鋸斷木窗逃走。她讓妹妹放心,父親的一切動靜,她都會準確及時地告知。
高秀熱淚長淌,對姐姐說:“謝謝你,我的好姐姐……”她是在夜半三更時分逃出來敲開聞教授的家門的。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聞教授就估計到是高秀,他一邊拉燈起床開門,一邊心滿意足地、自言自語地說:“好傢伙,就這麼耐不住寂寞?”
門剛開了一條縫,高秀便迅捷地擠進去,重重地將門關上。
聞教授見到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
高秀披頭散髮,又黑又瘦,一雙淚眼悽迷而急迫。
“怎麼回事?”
“不要問了,聞筆,趕快準備,我們逃吧!”
“逃?為什麼要逃?”
高秀的淚水奪眶而出。
經聞教授再三催問,高秀才原原本本地將自己所經歷的一段非人的生活向他講了。
“無恥!真是無恥!”聞教授揹著手,在屋子裡踱來踱去。
“我們逃吧!”高秀再一次懇求道,“再過一會兒,說不定父親就派人找來了。”
聞教授停了步,面色沉鬱地說:“往哪裡逃呢?”
“不管逃向哪裡都行!”高秀抓住聞教授的衣袖,使勁兒搖晃著。
“需要準備什麼?”
“除了一身換洗衣服,什麼都不需要!”
聞教授輕輕將高秀的手拿開,緩緩步入琳琅滿目的書房。他的心像被人擰著一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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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一身換洗衣服什麼都不要,這就是說,我的這些書也不要了?天啦,這簡直是要我的命!再說,我的理想是要把思想的旗幟插上最高的峰頂,這一逃,不是前功盡棄了麼?那些罵我野狗、瘋子的人們,不是會指著我遠去的背脊說:看,這隻野狗!對著高尚的靈魂狂吠一陣,就夾著尾巴逃跑了!
聞教授從書房裡走出來,把在客房中怔怔呆坐的高秀拉起來,深深地擁入懷中,什麼話也不說。
聰穎的高秀,已完全猜透了聞教授的心思。一陣巨大的悲涼颶風一般向她襲捲而來。
她渾身冰涼,心也冰涼。
“聞教授……”
“不要叫我聞教授,叫我聞筆。”
“我們……”
“我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不是要跟我結婚嗎?”
“……是的”
“那我們逃吧。”
“其實……用不著逃的。我跟你父親是朋友,我會把工作給他做通的。”
“不行!他與你只是學術上的知已,並不是思想上的知交。你們畢竟是兩代人。在這個問題上,你是沒法把工作做通的。”
“請相信我。”
“我說不行!”高秀的聲音大起來,“說實話,你太不瞭解他了!
當你的思想與他發生衝撞的時候,他寧願撕毀你的著作!”
“有這麼嚴重嗎?”
“已經是這樣了!”
聞教授沒有言聲,心裡湧起一陣從未有過的煩躁和不安。他擁抱高秀的雙臂鬆弛下來,軟軟的像被砍斷的兩根樹枝。
高秀什麼都明白了。
這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教授,並不願為一個女人作出犧牲。
高秀的手也鬆弛下來。
兩人相對而立。聞教授越來越煩躁,越來越感到無奈。高秀越來越悽惶,越來越緊張,怕父親派出的人立刻到來。
這樣過了幾分鐘,聞教授說:
“好吧,我們……逃。在逃之前,請允許我單獨在書房裡坐一個小時。”
聽了聞教授的話,高秀竟然笑了。燈光下,那微笑像凋謝前的花朵,異常美麗,充滿了對生命的留戀和哀惋。
“你去吧。”高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