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2/4 頁)
入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真對不起你。”
姚江河的臉由紅變紫變青,頭腦巨烈地膨脹著。他的嘴唇抖索一陣,厲聲喝道;“滾!你滾!”
覃雨悽迷地望著他。
“快滾!我要你立即滾出這間屋子!”
覃雨站了起來,臉上顯得出奇地平和,端上碗,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小屋。
覃雨的腳後跟剛邁出門,姚江河衝過去,砰地將門關上了。
他怒氣未消,猛一腳將藤椅踢得四仰八叉。
“表子!假正經的表子!”姚江河怒吼著。
他腦子一片空蕩,嘴裡發出的罵聲,不像是響在屋子裡,而是如一盞風中的燈,閃閃爍爍,飄飄忽忽,立即就要熄滅似的,只留給他濃重的夜色。
他不知道覃雨聽到他的罵聲沒有。他害怕覃雨聽見了。為了驗證,他又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來考證它可能傳出的距離。“不會聽見的,聲音並不大,而且還有門隔著。”姚江河安慰著自己。
很明顯,他徹底地失去了一個崇拜者。並不是每個人都渴望得到別人的崇拜,但是,任何一個男人,如果能得到一個女性的崇拜——哪怕只有一個——都應該視為一種幸福,都應該倍加珍惜。被崇拜者在崇拜者面前,應該儘量展示值得崇拜的一面,把偏狹、自私、過分的慾望,以及本身的無知,努力地掩飾起來。這不是欺騙,而是留給別人一個完美的崇高的形象,讓別人以你為榜樣,學習你值得學習的東西。
然而,姚江河在這件事情上完全失敗了。他錯誤地理解了覃雨。他的失敗,不僅僅毀壞了自己的形象,更重要的,他毀壞了一顆純潔的心靈。
姚江河把無辜的藤椅從地上扶起來重新放好,思緒紛繁地坐在上面,望著外面無言的道旁樹。
他疲倦極了,雙手一抱,頭就枕在手臂上睡著了。……一股清新爽利的風吹過來,帶著一種淡淡的甜香,姚江河追逐而去,想尋找那風的源頭。他跑著跑著,見一條河流阻隔了道路,幾個熟悉的人影將一葉扁舟劃到了他的身邊,他縱身上去,小舟如風一般,輕捷地到了對岸。姚江河道了謝,繼續向前跑去,不一會兒,他累了,再也跑不動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片數十丈見方的竹林。
姚江河睜大了眼睛:這不正是我們要尋找的地方麼?!
他驚喜地看著這片竹林:那根根青竹,都有雞蛋粗,翹角挺立,高過隱埋於竹叢中的屋頂;翠綠的竹葉,織成了嚴密的傘蓋;竹枝,直伸到小路上來,可以摩挲行人的頭頂。竹林四周,有溪水環繞,綠汪汪的,充滿了水藻般的靈性。姚江河真想就在這竹林里居住下來了,盡情地受用著充滿詩意的陰涼和芬芳。清晨,竹林裡棲息的野雀喚他起床,竹林裡發出的空氣伴他盥洗,風搖竹枝的婆娑舞姿伴他舒展腰肢。中午,他扛一把鋤頭勞動歸來,搬一把竹椅在竹林的暗影裡小憩,品嚐著散發出竹葉青香的淡青色的茶水。從竹林裡透出的絲絲清風使他睏乏頓消。夜晚,他坐在正對竹林的窗前伏案讀書,皎潔的月色把婆娑的竹影殷勤地映在窗子上,酷似一幅淡淡的水墨畫。竹林裡紡織娘,蛐蛐兒的嚶嚶吟唱,透過窗欞陣陣傳來,宛如一閾輕輕的交響樂。更有多少次,他在竹林的周遭,或兀自盤恆。
或良久佇立,饒有興趣地看著每片竹葉,每個竹節,像欣賞一幅內涵豐富的畫,像品味一首醇美雋永的詩。久而久之,竹的不凡風韻深深地感染了他,他覺得自己充滿穢氣的心胸,也如竹一般,龍吟細細,鳳尾森森,早晨沾滿露珠,中午撐起傘蓋,傍晚籠一片輕煙。
然而,他始終沒敢走進深埋於竹叢中的神秘的小屋。
大抵是久與竹林結伴,那小屋也充滿了竹的清新和雅氣。精巧的結構,像一首凝固的優美動聽的音樂;淡綠色的屋頂,與竹葉的色彩相映成趣,並豐富著這裡的內涵,構成一方獨特的景緻;小屋的門似乎長年累月地虛掩著,漏出一角生機勃勃的潔淨的空間。
然而,姚江河從來也沒有看見過小屋的主人。
冬去了,春來了,姚江河在這片清幽之地,不知度過了多少個風晨月夕。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要走進那小屋的渴望日濃一日。
然而,那安寧地點綴在竹叢中的小屋,門依然虛掩著,像一隻神秘的眼睛,吞納著滿園清新的空氣,注視著花開花落。它的主人,依然藏在屋中,不肯露一露臉兒。
姚江河的一腔情感,終於淡漠了丰姿綽約的竹林,所有的心思,被那淡綠色的小屋牽引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