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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冤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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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鴨綠江》25(1)
全家懷著感激、釋然的心情送走了丁氏薩滿,眼見得玉多安然睡去。
半夜時,玉多醒來,只覺渾身的骨頭都給抽走了,只剩下一堆零亂的碎肉。腹中的疼波浪一樣一陣緊似一陣。難忍的疼痛包圍著她,彷彿有兩匹馬拉扯著她的頭和腳朝不同的方向狂奔,她的身體被撕裂了。玉多強忍著,在炕上翻滾著,十指緊緊摳著枕頭,把頭埋在枕頭上,讓聲音悶在枕頭裡。枕頭被摳破了,裡面的米糠撒了一炕。天亮了,廚房裡響起趙關氏和靈芝生火做飯吆喝豬的聲音,玉多終於忍不住了,痛苦的聲音和體內奔湧的力量瞬間把她撞昏了,她大叫一聲“嫂子!訥啊!”只覺身下一鬆,一團熱乎乎的血肉呼嘯而出。
靈芝和趙關氏急忙奔到玉多房裡,只見玉多臉上滾動著汗水,躺在熱騰騰的血泊裡,炕上一團血肉正蠕蠕而動。
趙關氏富有經驗地把這團血肉捧在手裡,靈芝才明白這是個嬰兒,再一看,是個閨女。
小閨女只有貓崽一樣大小,不睜眼,叫聲微弱得像大風吹過來的聲音。趙一普在廚間慌亂地咳嗽著,這個當家人再一次不知怎麼辦才好了。不一會兒,趙關氏把嬰兒用破布包好了託在手上,像託一隻地瓜,舉到趙一普眼前。
趙一普看了看這團陌生並象徵恥辱的血肉,憤憤說:“還能活嗎?”
趙關氏小聲說:“這年頭足月的都難活,不足月的就更難了。”
趙一普瞅著嬰兒呸道:“快扔後山上去吧!”
趙關氏聽話地託著嬰兒出了大門。
靈芝收拾完了玉多的血汙,找到婆婆要看看這個不足月的小閨女,趙關氏嘆息說:“扔了,你看她連氣都不會喘,活不過今天哪!”
靈芝認為婆婆說得不錯,低頭幹活。可是她幹不下去了,彷彿口渴沒水喝一樣難受,心裡亂得很,就把手裡的活扔了,問趙關氏:“訥,你把她扔哪旮了?”
趙關氏心裡也惦記著這事,小聲說:“扔後山小陽坡上了。”
靈芝撒腿朝後山跑過去。遠遠的,她就看到有一團紅布在山坡的陽光下隨風飄動,靜靜的陽光下,這團破成碎片的紅布十分醒目。靈芝急忙爬上小陽坡,撥開破布伏身看去,小閨女居然睡著了。暖洋洋的太陽照在她身上,她的頭只有土豆大小,一雙緊閉的眼睛因為久久地泡在羊水裡,還腫蓬蓬的。一隻小手捂在嘴上,撥出的氣息又穩又細,天靈蓋上的脈搏還一鼓一鼓地跳動著。靈芝急忙解開大襟,把嬰兒埋進去,兜著她回了家……
靈芝和趙關氏揹著趙一普把嬰兒裝在烘熱的穀糠裡,偷偷藏在炕梢。趙關氏一邊小心地把她往穀糠裡放著,一邊憂愁地說:“你讓她活下來,誰知是行善還是造孽?”她久久地端詳著嬰兒,說:“這小丫頭命不好,是個人邊子呀!”靈芝想到邊又紅,腦子裡靈光一閃說:“訥,我看就叫她小邊兒吧!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命大不大了!”
玉多卻愈發不好了,下身的血像水一樣止不住,身底的草灰換了一筐又一筐,每筐草灰都被血浸得像砌牆的溼泥——沉甸甸的暗紅色。生養孩子流這麼多的血,連趙關氏也嚇呆了,她帶著哭音對趙一普說:“當家的,快告訴她孃家去吧!”
趙一普趕緊拐著羅圈腿一溜煙兒地跑出大門,過嶺去請她孃家人。一個時辰以後,玉多的孃家媽來了,她的爹不肯來見閨女,在家一邊罵一邊抹眼淚。老太太一看玉多的臉色就知道不好了,哭起來。路上,趙一普已經簡要地把玉多跟了邊又紅,婆家卻不計前嫌為她治邪病的事告訴了玉多的媽,老太太羞得抬不起頭,可還是惦記著來看看閨女。
只半天的工夫,玉多就變了模樣,從前紅潤的臉已經全部失去了血色,變得灰白,飽滿的兩腮塌陷進去,眼周是圓圓的一輪青暈,兩個月前透著邪氣的嬌豔已蕩然無存。玉多媽見了閨女就哭起來。
玉多見孃家媽來了,又高興又羞怯,被靈芝扶著起來吃了一碗小米飯。她對孃家媽說:“媽呀,你看看你,哭什麼?我哪能就死了呢?文暉過幾天就回來了。”可是很快,她又不行了。她對婆婆和靈芝說:“訥,嫂子,我覺著不好了,大概活不過去了,讓我看看孩子吧!”靈芝瞅準趙一普到外面選木頭做棺材的時候,忙把裝穀糠的大筐從破爛堆裡拎出來。炕梢的溫度正合適著嬰兒,小邊兒在裡面睡得熱熱乎乎,不聲不響,偶爾有一兩聲哭叫,柔弱得像小貓,早被外面的雞鳴狗叫聲遮蓋住了。嬰兒纏裹在土布裡,小得看不出模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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