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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她的臉上不停地打轉……
山風彷彿把油炸糕的香氣送過來,靈芝看到她怕油了手,還用絹一樣細軟的苞米窩兒包著。不過,靈芝最不想看到的是九住居然推辭不過順從地把油炸糕含進嘴裡,他的嘴角流了香油,她又急忙從偏襟襖的斜兜裡拿出了手絹熱烈地替他擦著,九住並不反抗,而是好受地聽憑她的軟手在臉上輕輕掠拂著……直到他們從靈芝身邊走過去,在她的眼裡完全剩下了背影,靈芝還像釘子一樣牢牢地釘在牆角。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手指已深深嵌進牆縫,指甲流了血,可是強烈的自尊和驕傲還是讓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寂靜的鴨綠江》17(3)
只一會兒工夫,天就綠了,思路就變了。親戚家也不去了,靈芝在牆角站了很久,直到把牙都咬酸了,才邁著兩條青岡柳一樣又直又硬的木腿往響水村走。
這麼多年的感情在這一瞬間,就像江水拐了個彎兒一樣,全部變成了恨!她的腿不聽話地向前趔趔趄趄,步子又急又快,絆得腳下的石頭跌撞著,發出輕微的脆響。初冬的山路上,落葉還散發著太陽的溫暖,可是靈芝的心卻冷得打戰。她一遍遍回憶著九住的眼神,裡面的騷情和曖昧是那樣明白無誤,其中傳遞的內容只有擠進了一個被窩的漢子和女人才會有……一隻麻雀在靈芝眼前惶惶掠過,吱吱叫著,嚇了她一跳,靈芝腿一軟,就勢坐在身邊的黑黑的岩石上哭起來。
“這個該死的……這個砍頭瘟的……這個沒良心的呀!……”靈芝一邊流著淚水, 一邊惱恨地在心裡咒罵著。罵著罵著,惱恨變成了憤怒,她拍打著身邊的岩石質問九住:“我怎麼從來也不知道你是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說撂你就把我撂了,你這個狠心的狼啊!……是我願意這樣的嗎?你想好好活,可你也得為他想想啊!他不能走不能動,活受罪,你比他強你還這麼橫呀!……”靈芝痛痛快快地流著眼淚,一顆心像風裡的走馬燈,在惱恨、憤怒、悲傷中不停地旋轉。可終究,她不是個拿住悲傷不放的人,骨子裡的倔強很快就佔了上風。靈芝止了哭,擦了淚,咬牙切齒對心裡九住的影子狠狠地說:“撂就撂吧!你以為我會上去求你回來?你以為沒有你我就活不成了嗎?張橡根,你既變了心,撂了手,我就絕不會去求你!你看我沒有你活得成活不成!沒有男人我也照樣能活得旺旺興興!你就跟她好去吧……”說罷,靈芝又傷心地低聲痛哭起來:“我怎那麼傻呀!心裡只想著你一個人……”女人總以為自己是男人心尖兒上最嬌嫩的那塊肉兒,是男人的惟一,可男人就像公雞,公雞看到所有的母雞都想上去踩蛋;又像牙狗,牙狗看到所有的*都想上去齜牙……
靈芝哭累了,準備拎了柳條筐回家,可是她早把柳條筐忘在那戶人家的牆角了。
靈芝心疼那是隻新筐和筐裡的黏火燒,就沮喪地吐了吐氣,既有心回去找,又覺得心頭髮滯。這時她聽到一個男人急三火四的聲音:“等等我呀老妹子,誰給了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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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鴨綠江》18(1)
來人是村裡的光棍漢謊蛋。
東北每個村子都有謊蛋這樣的男人,因全無一點男性尊嚴,就成了女人作樂的工具。他爹孃死得早,家徒四壁,賴以生存的餬口工具只有一頭跑卵豬,謊蛋要靠跑卵給別人家的母豬配種掙糧來養活他。跑卵襠裡的卵兒大得驚人,因為整天惦記著配種,營養流失,瘦得身上的豬皮層層疊疊,鬆鬆垮垮,渾身的豬毛野豬一樣醜陋地刺刺著。它比一般的跑卵豬大,有五百多斤,也比一般的畜牲有靈性,猥瑣矮小的謊蛋可以騎著它,像騎在一匹矮馬上一樣跑來跑去。讓它向左拐,就拉拉跑卵的左耳朵;向右拐,就拉它的右耳朵。跑卵心領神會,不慌不亂。到了地方,後腿往下一蹬,剎了閘,讓謊蛋跳下來。身體瘦小的母豬往往一見凶神惡煞的跑卵,雙腿就哆嗦開了,於是配種就配得又漂亮又順利。用跑卵配過的母豬豬崽兒成活率高,身體健壯,連花紅峪鎮上的人家都到村裡來找謊蛋。每到這時,謊蛋就樂顛顛地騎著跑卵到花紅峪鎮上去,路上遇到鄉親發問:“謊蛋,又騎著你爹到哪旮?”謊蛋永遠是一句話,拍拍跑卵的屁股說:“哪是你爹?這是你爺爺!”
每到春天,家家田裡忙著犁田播種,戶戶累得人仰馬翻,漫無邊際的勞苦時光裡,只有謊蛋不思勞碌,他的眼睛只是為了尋女人,到張家地邊對張家娘兒們說:“嫂子,你讓我摸摸屁股,我幫你種地!”張家娘兒們高興地啐了他一口,把屁股一拍說:“好,你來摸吧,我把你的爪子剁下來!”他又到王家院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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