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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儘管打就是,只要你不哭,打死我也好。”他挺直胸脯,閉上眼睛,擺出“隨你打”的姿勢。
“你……你這個呆子。”玉翎淚花直轉,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道:“師兄受了那麼重的傷,師父不會要我了,不會要我了……”
她哭得悽切,文靖也看得想哭,脫口道:“我……我要你啊!”
玉翎淚眼朦朧,抬起頭來。“誰希罕你要,你擊斃大汗,已經名動天下,正好回臨安享福,哪裡美女如雲,我又算得了什麼?”
文靖搖頭道:“就算有萬千美女,傾國富貴,在我心中,也敵不過你一個的!”
“好呀。”玉翎瞅了他一眼:“你這呆子,居然也會油嘴滑舌地騙人了。”
“我句句出自真心。”文靖急得眼圈紅紅。
玉翎咬著嘴唇,忍住笑,道:“就算這樣,我還是蒙古人,蒙古人殺了你爹爹,難道你不恨我麼?”
文靖嘆道:“以往我只知宋人死傷,但昨夜聽百姓痛哭,突然發覺,合州城下,也死了無數蒙古人,他們何嘗沒有妻子兒女,沒有父母兄弟,卻落得血染異鄉,屍骨難收,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之哭斷肝腸,“自古戰者為兇器”,我一人的小恨與這天地間的大悲一比,又算得了什麼?既然如此……”他說到這兒,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嘆道:“我還恨你作甚?”
玉翎也心中黯然,挽住文靖的胳膊,伸袖拭去他淚水,道:“好好,別哭啦。”語氣萬分溫柔,只這一句話,二人胸中塊壘盡消,偎在一起。默然良久,“你這地理鬼,怎麼來這裡的?”文靖含笑問道。
“不能來麼?”玉翎撇撇嘴道:“我正在江邊發楞,突然聽到一個呆子在哼哼唧唧,唱什麼無山有山……”
“是巫山!”文靖忍俊不禁,笑道。
“我偏要說是有山!”玉翎撒賴,她眨眨眼:“你剛才說得那句算不算數?”
“那句話?”文靖被她弄得摸不著頭腦。
玉翎怒哼道:“反正我是個沒爹、沒娘、沒師父的野孩兒,反正沒人肯要的。”
文靖恍然大悟,不禁呵呵傻笑,玉翎被笑得面紅耳赤,對他又捶又打,將一顆螓首,埋入他寬闊的懷裡,只覺平生之樂,莫過如此。
遠處傳來悠揚的川江號子,喚醒了沉醉的戀人,文靖仰天長笑,攜著玉翎的素手,向那江邊的蓬船走去……
《崑崙》第一部《天驕鐵血》終
崑崙1·天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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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雲出岫(1)
薰風酥軟,又是晚春。江畔桃花已透出衰意,懷著一川漢江闊水,平緩緩地流向南方。
“腸斷江春欲盡頭,杖藜徐步立芳洲。癲狂柳絮隨風去,輕薄桃花逐水流。”這首《絕句漫興》為杜甫困居蜀中時所作,專道人事興廢、去留難知之意。吟者乃是江邊一名老儒,他兩鬢早斑,面容愁苦,身後一片桃花落得雪霰也似,隨波逐流而去了。
一名黑衣人在他身後已站了許久,聽這詩句,瞅了瞅滿樹瑩潤潤的花朵,驀地焦躁起來:“這一林子鳥花!一個個裂著嘴,笑得好不厭人!”袖袍一甩,身旁桃樹落花如雨,一隻鳥兒驚得躥上天,啾啾盤旋。
那老儒聽到動靜,回頭一瞧,只見不遠處蹲著個黑漆漆的物事,一對銅鈴大眼泛著綠光。老儒的心狂跳不已,恐是老眼昏花,揉眼再看時,卻不見半個影子。他呆了呆,驀地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呼,撲跌轉身,怎料身在江畔,一失足,撲通一聲,扎進齊腰深的漢江水裡。
桃林西去兩百步,便是官道,道邊一所茅店,雖然簡陋,倒也軒敞,店前一名夥計正打呵欠,聞聲睨著叫聲起處,冷笑道:“這葉老頭又發癲呢,就不叫人消停。”另一個夥計笑道:“該是念起他那婆娘了。老人們說得好:‘百無一用是書生。’讀了一肚皮,卻連自家的婆娘也看不緊!”眾夥計忙了一晨,原本十分睏倦,可一聽這些風流事,俱都笑起來,有了精神。一人笑道:“說起來,葉老頭縱然老醜,他那婆娘我卻瞧過,俊得真不成話!現今跟人一跑,也不知被哪個有福的受用了。”一個夥計打趣道:“說起這等福分麼,你灰孫子再修十世,那也是搬樓梯上天,沒門啊沒門。”那夥計被他當眾一臊,臉漲通紅,冷笑道:“不消說,咱倆是烏龜笑鱉爬,彼此又彼此……”話未說完,忽聽屋內傳來一聲吆喝:“夥計,再上一罈酒!”那夥計一驚,將髒兮兮的抹布在肩頭一搭,換過笑臉,道:“來哩來哩。”轉身帶起一陣風,蕩過土黃泛黑的酒幌子,上寫著“宜城老店”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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