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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做的事。
現在她終於明白傅紅雪這句話的意思。
〃我不想走的,但是我不能不走。〃
風吹著窗紙,蒼白得就像是她的臉。
風真冷。
她痴痴地聽著窗外的風聲,她並沒有流淚,可是她全身卻已冰冷。
|乳白色的晨霧剛剛從秋草間升起,草上還帶著昨夜的露珠,一條黃泥小徑婉蜒從田陌間穿出去。傅紅雪走在小徑上,手裡緊緊握著他的刀,左腿先邁出一步,右腿再跟著慢慢地拖過去。
漆黑的刀,蒼白的臉。
〃我不想走的,可是我不能不走!〃
他也並沒有流淚,只不過心頭有點酸酸的,又酸又苦又澀,可是他的痛苦並不深,因為這次並不是秋菊離開了他,而是他主動離開了秋菊。
〃……我只知道離開了你十二天之後,再也不想離開你片刻。〃對這句話,他並不覺得歉疚,因為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確是真心的。
那時本是他最軟弱的時候。一個人空虛軟弱時,往往就會說出那些連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會說出來的話。
當時他的確想她,感激她,需要她。因為她令他恢復了尊嚴和自信,令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個被遺棄的人。
然後他的情感漸漸平靜。
然後他就想起了各種事,想起了她的過去,她的職業,她的虛榮。
想起了她悄悄溜走的那一天,尤其令他忘不了的是,那趕車的小夥子摟著她走入客棧的情況。
那十三天,他們在做什麼?是不是也在……
他擁抱著她光滑柔軟的胴體時,忽然覺得一陣說不出的噁心。
〃……那已是過去的事,我們為什麼不能將過去的事一起忘記?〃現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是永遠忘不了的,你越想忘記它,它越要闖到你的心底來。
那時他不禁又想起她一掌將那小夥子摑倒在地上的情景。
〃以後說不定她還是會悄悄溜走的,因為她本就是個無情無義的人。〃猛然間,所有的愛全都變成了恨,因為他本來就是生長在仇恨中的。
〃何況我本來就無法供養她,何況我要去做的事她本就不能跟著。〃〃我走了,反而對她好。〃
〃過兩年,她說不定真能將銀子一車車運口去。〃一個人若要為自己找藉口,那實在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一個人要原諒自己更容易。
他已完全原諒了自己。秋菊若是永遠不再回來,他也許會思念一生,痛苦一生,可是她現在已回來。
他情感的創傷,很快就收起了口,結起了疤,傷疤是硬的,硬而麻木。
〃既然她遲早要走,我為什麼不先走呢?〃
秋意很深,秋色更濃。
遠山是枯黃|色的,秋林也是枯黃|色,在青灰色的蒼穹下,看來有種神秘而悽豔的美。
傅紅雪慢慢地走過去。他走得雖饅,卻絕不停下來,因為他知道秋林後就是好漢莊。
好漢莊就像它的主人一樣,已經垂垂老矣。
牆上已現出魚紋,連油漆都很難掩飾得住,風吹著窗欞時,不停地〃格格〃發響。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正照在架上的鐵斧上。
一柄六十三斤的大鐵斧。
薛斌揹負著雙手,站在陽光下,凝視著這柄鐵斧。
在他說來,這已不僅是柄斧頭而已,而是曾經陪他出生入死,身經百戰的夥計。
三十年前,這柄鐵斧陪他入過龍潭,闖過虎|穴,橫掃過大行山。現在這柄鐵斧還是和三十年前一樣,看來還是那麼剛健,還是在閃閃的發著光。
可是鐵斧的主人呢?
薛斌抬起手掩住嘴,輕輕地咳嗽著,陽光照在他身上,雖然還只不過是剛升起來的陽光,但在他感覺中,卻好像是夕陽。他自己卻連夕陽無限好的時光都已過去,他的生命已到了深夜。
棗木桌上,有一卷紙,那正是他在城裡的舊部用飛鴿傳來的書信。
現在他已知道他的朋友和兒子都已死在一個少年人的刀下,這少年叫傅紅雪。
薛斌當然知道這並不是他的真名實姓。他當然姓白。
白家人用的刀,那是漆黑的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薛斌很瞭解那是柄什麼樣的刀。他曾親眼看到過同樣的一柄刀,在眨眼間連殺三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現在他身上還有一條刀疤,從喉頭直穿臍下,若不是他特別僥倖,若不是對方力已將竭,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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