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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之中頓時竄出數名身著藏青色短衣打扮的蒙面人,個個手持兵器,將蘇爾丹團團圍得住了。
蘇爾丹……
縱然知道蘇爾丹是為了取洛瑾性命而來,但看到這麼多人將蘇爾丹團團圍住,綠凝的心裡還是有些替蘇爾丹擔憂。
蘇爾丹抬眼,瞟見了綠凝那充滿了擔憂的眼神,心中,竟無端地動了動。
世事已過境遷,蘇爾丹,你我,竟已然隔了如是之遠了麼?
洛瑾縱身,抱住了綠凝運氣朝著前方疾步而去,綠凝的目光,卻始終落在蘇爾丹的身上。直到眼前的一切越來越遠,直到那棵棵樹木完全擋住了綠凝的視線,直到叢林那端傳來了陣陣的喊殺之聲。
綠凝的心,像是被劃傷了一道傷口,看不到有血滲出,卻,疼到她無法呼吸。
明明不是生死相隔,卻為何會覺得有如此遙遠的距離?她以為換了雙看這世界的眼睛,換了個活在這世間的軀體,便可以不再有殺戮、不再有心痛,卻為何讓那些曾經的快樂與明朗都改變了模樣?
自己看不到的那個時間與空間,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真相?
綠凝突然間覺得,自己再次回到了那個有如牢籠般的“碧雲宮”,她想要掙扎,卻總是尋不到可以走出的出口。
回到了北靖侯府,已然是寅時了。
天空的深邃被天邊那抹淺青所慢慢驅趕,慢慢地變成了魚肚白。而侯府卻依舊亮著一排排的燈盞,門口有諸多家丁在此守候張望,見洛瑾與綠凝回來,個個都擁了上來。
“快去稟老太君,說侯爺回來了!”丁伯喝令著小廝,一面與眾人圍著洛瑾走向府內。
“放我下來罷。”綠凝親見這麼多的人瞧見洛瑾抱著自己,心下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誰知洛瑾卻根本不睬她,只是自顧自地抱著她,走向“麒苑”。這“麒苑”乃是洛瑾平定了邊疆戰亂之後,永嘉帝親自提筆御賜的匾,乃是洛瑾的書房。因著平日裡公務繁忙,便差下人們在書房後面收拾了一間廂房做為臥房,每日,便在此休息。
丁伯見洛瑾只是抱著綠凝,料想是人家夫妻伉儷情深,亦不好多嘴,只喊了常跟隨在洛瑾身邊的小廝洛安去喊郎中,將洛瑾二人迎進了臥房。
洛瑾進了臥房,方才將綠凝放了下來。
“你的傷,要不要緊?”綠凝雖然有心怪洛瑾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抱著自己,讓自己如此害羞,卻又因看著洛瑾那半片被血染了的袖子而心生不忍。所以腳一落了地,綠凝便想要去看洛瑾的傷。
還不待洛瑾回答,書房的門便被“砰”的一聲推開了。
“侯爺,我聽下人們說您受了傷,可是要緊?”一陣異香撲面而來,竹青色的衣裙夾著那股子香風直撲向洛瑾。
綠凝險些被這人撞倒,少不得後退了好幾步方才站定了身子,抬眼看去,卻果然是遲採青。但見這遲採青只半挽著髮髻,眼睛微腫,臉上亦來不及施任何的粉黛,身上亦只隨意披了件竹青色的長袍,神色緊張地去看洛瑾受了傷的胳膊。
“無礙的。”洛瑾的身子緊了一緊,下意識地向一邊避了避。
“可是那些損賊傷了侯爺?”遲採青卻一把攬過了洛瑾的胳膊,見洛瑾的袖子已然被血染紅了大片,遲採青未免急了,“侯爺定不能放過那些損賊,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方才好!”
“此等事務,自要依軍法處置。”洛瑾淡然說著,收了收胳膊,“你且回去休息罷。”
“丁伯,還不快喚郎中來!”遲採青卻根本沒有把洛瑾的話聽進去,反而轉頭揚聲喝斥丁伯。
那丁伯果真是伺候上位主子的,自然識得大體,今早就見洛瑾是抱著容夫人回來的,自然知曉兩人眼下的感情已然非同一般。好歹,人家容夫人亦是正室,平素裡因著不得寵,眾人方才對那遲採青有著幾分忌憚,而眼下這遲採青當著容夫人的面兒便如此意氣風發,的確是有些不妥了。
聽到遲採青問自己,丁伯便遲疑了一下,沒有回覆遲採青,只是沉吟著望向了綠凝。
這邊綠凝方才險些被遲採青撞倒,便已然覺得有些不快,這會子,早已然扶著桌邊站了,挑眉望著這遲採青。但見丁伯沉吟著望向自己,自然亦接受了丁伯暗遞過來的資訊,清咳一聲,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慢條斯理地坐在了洛瑾身邊的座位上。
莫說皇宮,便是王侯將相之家,亦都最是講究地位與座位。那洛瑾坐得本是上首,綠凝坐在了洛瑾的身邊,那遲採青便已然沒了當著正室的面與洛瑾親暱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