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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尚且還是絲絲太陽預衝破雲層的天氣,卻忽然從四方壓來更深的一層黑雲,遮天蔽日,長煙滾滾,霧氣急速瀰漫過境之處,是風和沙的冷冽侵襲。它幻化成一把把無形的劍,直刺在每個人的身體四肢上,一如千軍萬馬,橫掃遍地。
“我們走。”狂風吹起髮絲和衣裳,遮住人的眼眸,混亂人的視線之際,周淺淺耳邊是君絳英低沉的嗓音,安靜中帶著股堅定。
幾乎是沒來得及多想,她已經被抱起,腳尖踮起,凌空而走。
呼呼的風聲如鬼魅般在耳畔一一掠過,周淺淺緊緊抱著同樣摟著自己的人,將臉全部貼在了他的胸前,緊閉心神,任由他帶著她走,去向未知的地方。
直到,匆匆的飛步倏地停止,直到呼呼的聲音悄然消失,直到她的雙腳翩然落地踩在大地之上,穩重之感尚未感受到,不等周淺淺抬頭看看發生了什麼,君絳英已將她拐到了身後,正好擋住了前方的路。
這裡是郊外,四周長滿了高大的不知名的樹木,遠方山嶺逶迤綿延,起伏不定,半是天際半是暗色。
緩過神時,周淺淺剛想到有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想探頭看個究竟時,某人已經透過他獨一無二的聲音以及風度,給了她資訊。
“雖然知道你和阿羅感情不錯,但這般親密,就連逃亡也要一起,這還真不是你君絳英的風格。”蕭遲墨一襲白衣翩然,傲然佇立在路的彼端。他嘴角噙著一抹微笑,似微醺的春風,又似冰山峰頂處懾人的光芒,“可惜,以前她是你的妹妹,如今,是我的娘子。”
聽過無數次蕭遲墨嘴中調侃的“娘子”二字,甚至他都很少像其他人一樣喚過她“王妃”稱號。若是真過於注重身份尊卑的女子,只怕早就多想了。但周淺淺沒有,她甚至可恥的以為,“娘子”比“王妃”好,至少在對方眼中,她是平等的,是和他站在一條地平線上的。
“阿羅既然選擇將我於眾目睽睽之下搶走,自是以後與我隨行。君家已成為過去,她與七殿下情緣也該是盡頭。”君絳英不卑不亢,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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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遲墨來堵人,周淺淺其實倒是沒多少驚訝,或許骨子裡還多了點甜蜜,可君絳英的回答確實叫她意外了。
那字裡行間,莫不是要她和他一起就此逃離吧?
她最初的打算,不過是想救出他,可沒想過要和他浪跡天涯之類的遙遠事情。
“喂,我……”周淺淺覺得再“躲著”可就麻煩了,剛冒出頭說點什麼,卻被君絳英摸著腦袋“按”了回去。彼此近望,君絳英的溫柔的眼底,竟已多處駭人的堅定,和執著,他說:“當初你也未必是真心要嫁與他,且你娘也是極度不贊成。如今君家成了叛國罪犯,你又公然劫持沈嫣然,當著皇后的面和我一起逃走,你覺得,如果僅僅因為一個蕭遲墨,你還能繼續留在這裡嗎?”
君絳英沒有對她說一個關於“離開”的字眼,可每陳述的事情又都將意思表達的清晰到位,周淺淺不禁眉頭緊鎖,太多的轉折都在她的控制之外,一如她沒想到她能因為君絳英,做到這般地步。
到底值不值得,真的是一時之氣,亦或者君絳英之於她,早已在她“以為”範圍之外。
這端兩人短暫的凝望,周淺淺的沉默,讓彼岸的蕭遲墨臉色沉了下去。
“阿羅,過來。”這是第一次,蕭遲墨的手因為一個人而伸了出去,舉止優雅,和風細雨,不僅讓人看著感到了茫然,他在做出這個動作後,自己也感到了不可思議。如此陌生,又如此情不自禁。
那隻手,指骨分明,指腹紋絡清晰,不顯得粗糙,卻有股滄桑之感。它可殘忍嗜血,令人生恐;可輕弄琴絃,讓人生愛。
阿羅,過來嘌。
世間很多情濃之詞,往往並非要多生僻或是華麗。有時只是最平凡不過的字眼,輕易敲動人心深處最柔軟的那一塊,從此為君天涯,一生無悔。
周淺淺並非感性之人,難得今生無憾,竟被蕭遲墨觸動了剛硬的靈魂。
“不要。”看出周淺淺眼中那融化的跡象,可已經做好的決定,君絳英還是沒忍住,低聲阻止,帶著無法看清的情緒和複雜,“你聽我說,蕭遲墨之所以娶君綺羅,從頭到尾都不是意外。沈家設計在先,皇上默許在後,而最終得以預設的,從來只有蕭遲墨一個!”
君絳英說的是“娶君綺羅”,而非其他任何稱呼,顯然他是想告訴周淺淺,在他的世界裡,君綺羅早已是一個過去的人,而周淺淺卻是一個全新的,沒有過去,只有現在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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