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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爺守這一世,別無他念。”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這卻使不得,你與世子尚未過禮,等我回了王爺,自然給你另尋姻緣,這是世子臨走的交代,我這做額孃的也不願違了他,想來你也不願意讓他心不安吧?”
景鳳聽了,默默地轉身重新跪到靈前,連叩三下。我本以為她在告別,沒想到一個眼錯不見,她站起來從祭臺上拿過剪燭芯的剪子瞬間就剪下一大綹頭髮撂在火盆裡,整個動作快得彷彿只有眨一下眼的功夫,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剪下一大半了。
滿屋子頓時溢滿了焦糊味,景鳳看著靈牌半晌,慢悠悠地說:“爺太看得起鳳兒了,鳳兒沒這麼容易撂得下。你我之間,緣於今生,止於永世,鳳兒只得自己成全自己了。”說完,她又回頭對我說,“福晉,奴婢心意已決,即便王爺福晉不忍,奴婢也矢志不渝。”
我頓時對她心生佩服,求死容易求生難,求一世孤苦的生存豈非難上加難?從心裡我不願答應她,卻也無法拒絕她,無奈之下,我只能暫時將她硬勸了回去,許她葬期過後再商量。
天黑了,我還坐在原來的位置,看著景鳳跪過的墊子自語:“暾兒,我的兒子,你一走了之,沒想到傷透的,竟然不僅僅是額孃的心。兒子,額娘不想叫你不安啊……”
冷風吹過,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我擦擦眼睛抬頭看,拄著柺棍子的身影斜靠在門板上,微笑著說:“這麼個絮絮叨叨的額娘,還說不想叫他不安?”
059 夭枉
——東君夢斷,更誰知,鮫綃終難系
“王爺回來,怎麼也不提前遣人來說一聲?晚膳可用過了?”我迎上去,允祥明顯強打著精神,臉上仍然帶著病容。
“跟你一樣。”他把手搭住我,輕輕靠過來,“你該不是天天都坐在這兒吧?早說叫你跟我到園子裡去得了,那起子奴才也沒一個像你那麼妥帖。”
我故意咂著嘴:“敢情是他們沒把王爺伺候好?爺還真不怕累著我,我倒有心跟了去,家裡這大事小事的交給誰呢?今兒怎麼回來了?皇上回宮了?”
他點頭:“可不是,八阿哥這幾天大好了,皇上見園子裡頭越發的涼了,緊著帶阿哥回了宮,我就一塊兒護送著回來了。”
“呦,皇上倒是一時也不肯放了你,走哪兒帶到哪兒。”說著話我已經扶他走回院子,秋蕊早就把飯擺下了。
“皇上這兩天情緒好得很,只說這一陣子到處愁雲慘霧的,中秋也沒得好生過,重陽節的時候,還打算擺戲呢。”
我手裡正在給他布小菜,聽了這話,不覺停了筷子沉思起來。“怎麼的?”他推推我,我搖頭。
他隨即嘆口氣:“是我的不是了,平白的提這個做什麼。”
我趕緊換上一張輕鬆的表情,安心服侍完這頓飯。至於弘晈和惜晴的事,還有白天的景鳳,一個字也沒敢跟他提。
打從那天經過一番長談,弘晈那裡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我幾乎每日都去看看,眼見惜晴氣色確是好了一些,只還有些懶懶的常常渴睡。算算日子還有將近四個月,除了一些針線活計倒也沒什麼要預備的。月底,雍正果然宣佈重陽節時令宴上擺戲,沒想到,輕鬆的氣氛連當晚子時都沒過去,就再次傳來福惠急病的訊息。
“王爺這幾日又忙得不能好生安歇,造辦處的差事不是完了麼?可能得幾日閒兒了?”一日晚,我幫他更衣的時候忍不住問。
他打著呵欠擺手:“你多咱見戶部的瑣碎有完事的時候?對了,明兒個不就是初九,重陽節的宴一過想著就能好些。”
我猛然想起來,拿出一封信說:“有個事情早想跟你說,早先給暾兒定下的鳳姑娘,難得她的心胸,竟要就這麼守下去。我壓了一些時日,今兒個又收了這信。你看,倒是怎麼說?”
他拿過去掃了兩眼,眉頭越皺越緊,突然把信紙拍到桌上:“這如何使得?不瞞你說,這門親我早想回皇上取消了就算了,又沒過禮,沒得白糟蹋人家姑娘。”
我給他捶著肩,腦子裡浮出景鳳堅定的表情,嘆息說:“我只是感念這一份心,早先若不是因為這個,我又怎麼會跑去衝撞皇上,嗯?”
“人都沒了,說這些有什麼用!”他一甩肩膀,倒嚇了我一跳,他回頭看看我,壓了聲音,“反正這事橫豎是不妥,只當咱們是給子孫積德。何況,倘或家裡添個望門寡,你我這把年紀,見了她就想起暾兒,以後心裡還有自在可言麼?”
我本身也不同意,此時就更找不出詞來說什麼,只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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