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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狗很有用,許多鬼鷹不願做、不屑做的事,都可以放心地交給他。比如,刑訊,他以逼供為趣,以施暴為勇,以殺人為樂,以作惡為榮,已經沒有人性可言,剩下的只有“狗性”。經他刑訊過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招認的。
有一次,一位號稱“鐵嘴不開”的江湖大俠,僅用了七十二種刑法中的三種,就把“小時候偷女同窗內衣的事”都供了出來。
——這一特長,讓龍湉乖乖地拿出那樣東西,是非常有用的。
“老虎進廟——拜佛是假,吃人是真。”瘋狗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鬼鷹,“你認為,龍湉今晚會來嗎?”
“我想,會來的,要證明他自己的清白,就一定要想方設法找到我。”鬼鷹平靜地說,“如果找不到我,這樣的人,也不配本人出刀!”
“你用什麼方法讓他找到你?”
“方圓幾十裡之內,此山為最高處,也是最適合蒼鷹盤踞的地方,龍湉從小在這裡長大,不會想不到。”鬼鷹胸有成竹地說,“況且,我會讓冷雨為他引路。”
冷雨彷彿知道在說它,鷹眼如電,輕展羽翅,傲然而立。
“可是,這裡也有一個問題。”瘋狗深思說,“冷雨在天空飛翔,龍湉可以看到,‘一路裸奔’難道不會見到?”
“你說得對,可是,比我們更不想見到‘一路裸奔’的,是龍湉。如果他是個聰明人,就一定會想法子甩開捕快。”鬼鷹解釋說,“不過,為了萬無一失,我還是讓孤雁去攔截‘一路裸奔’,只放龍湉上山。”
“你認為龍湉會在什麼時候來?”
“應當就在今夜。”鬼鷹說得合情合理,“晚上鷹的視野會受限制,飛得再高也看不遠,這樣,他就可以悄無聲息地上山,我也會少一個幫手。”
“嗯,他現在被官府追捕,當然是越早來越好。”瘋狗陰陰地說,“可是,他不知道,冷雨是夜眼,視線在漆黑的夜晚同樣如同白晝。”
“是的。”鬼鷹說,“他還不知道,山上還有你,有你在暗中出手,一百個龍湉也會沒命的。”
“這麼說,龍湉不是死定了?”
“是的。”鬼鷹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說得極有把握,“從上山的那一刻起,他就死定了。”
計劃很簡單,但卻絕對實用而有效。
通常所謂“半渡擊之”,指的是渡河時攻擊比較有利,攀頂也一樣,宜“攔腰斬之”。就是計劃在龍湉剛冒出半個身子的時候,首先由冷雨凌空飛擊,斷其退路,再由鬼鷹迎頭雷霆一刀,一上一下,一前一後夾擊龍湉於“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狀態。
沒有人能躲過如此周密而致命的一擊,也從來沒有人能躲過鬼鷹的“敲骨吸髓”!
可是,萬一龍湉運氣好,承受了這一攻勢,還有半條命呢?不用擔心,還有一條“瘋狗”——狗急了還要跳牆呢——狗的撕咬有時比人還管用。
根據瘋狗的提議,這一行動取了個雅號,就叫做“狗血淋頭”。
七、上山
清晨,山中泛起了霧。
林寒澗肅,歷歷如畫。霧鎖橫山,如薄紗,從溝裡迷漫升起,輕輕飄來,或濃如棉,霧裡尋蹤,青石板的山路在腳下慢慢延伸,山峰、峭壁、樹木若隱若現,朦朦朧朧,分不清人在何處。
龍湉帶著一個大包裹,坐在一頂蜀中常見的一種上山的交通工具——滑竿上,這是用兩根長竹子夾住一個簡易竹椅製成的抬人工具,兩個人抬,上面一個小竹椅,僅坐一人。一抖一搖的,感覺如墜雲霧,真如詩中所云:“不雨徵鞍溼,方知霧裡行;曉花難辨色,溪水但聞聲;對面人千里,終朝天五更。”
兩個抬夫小心翼翼地往上走,走過一段山路,龍湉忽然不走了,要休息一會兒。抬夫沒喊累,他倒覺得累了。
他做什麼事都是慢吞吞的。
——其實,人生,從生到死,可以走得很快,也可以走得很慢。如果匆匆忙忙,從來沒有好好地看過自己走過的這條路兩邊到底有什麼風景,其實是非常遺憾的。
——很多時候,放慢腳步,放下浮躁和紅塵的紛擾,得到的可能會更多。
陽光漸漸升起。
如此走走停停,忽見霧鎖著一條彎彎曲曲的棧道,斜插在萬仞峭壁之上,頭頂是依稀可見的陡壁翠峰;腳下是絕壁深澗和翻滾沸騰的霧海。
龍湉又叫慢行,有急,下來在一棵松樹下撒了一泡尿——後來江湖上的史學家經考證,將此處定名為“龍湉拾遺”,這棵松,也叫“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