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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堯竟有些憤怒。堂堂金閾皇子,究竟在大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紫堯再次看向尹天翊,緊盯著他潮紅的雙頰,心裡十分擔心,聲音也透著焦急,“那殿下什麼時候能醒?”
“燒退了就能醒了,現在讓殿下多休息也好,一路上車馬勞頓,趕得急,殿下是在硬撐。”御醫不僅看病,也要照顧尹天翊的飲食起居,自從離開大苑後,尹天翊的胃口越來越差,晚上也睡不踏實,眼底泛青,這讓他很擔心。
尹天翊看起來是水土不服,外加天氣炎熱才會生病,可仔細想來,又和一般的熱症不大一樣,行醫三十年,這一次他心裡竟然沒底。
苦思冥想,翻開醫典琢磨,大概還是由於體內的寒氣未消盡吧?御醫開了新方子,不再是簡單的清熱藥,藥材也從七、八樣變成了二十幾樣,有些藥材還有毒。
但這也是抱著暫且嘗試的想法,尹天翊的脈象實在有些奇怪!
御醫轉身出去煎藥,紫堯站在臥榻前,看到尹天翊急促地喘著氣,汗水從額頭滑下,便想替他擦汗。
守在臥榻邊的寶音搶先一步,伸手阻攔道:“我會照顧殿下,使臣大人請先回氈帳休息吧,已經子時了。”
紫堯很想留下照顧尹天翊,可又知道這樣做不合禮數,只好點頭道:“好吧,我先回去了,請小心照顧殿下。”
看了尹天翊一眼後,紫堯轉身走出御帳,寶音走到銅盆前搓洗了布巾,輕輕地替尹天翊擦去臉上的汗水。
紫堯走出御帳,正穿過數十頂白色氈帳時,寶音追出來喊道:“使臣大人,借一步說話。”
紫堯皺眉,跟著寶音來到偏僻處,問道:“什麼事?”
“這次刺客事件,我希望大人您調查清楚後,能對可汗有個交代。”寶音的眼神咄咄逼人。
紫堯略一沉默,誠懇應道:“好,如果查清楚誰是背後的主謀,蒲離國一定會有個交代,到時,還會把主謀的頭顱親手奉上。”
“那最好。”寶音不冷不熱地點頭,“可汗很重視王妃殿下,這件事一定會讓可汗大怒,希望大人不要食言。”言下之意,不管那主謀是何等身分,都必須用性命償還。
“是。”紫堯輕點頭,一雙清明的眸子直視著寶音,雖然是波瀾不驚的眼神,卻讓寶音感到不快。
“那我就不打大人休息了,請。”
沒有多餘的話,紫堯稍一頷首,便徑自走開了。
寶音斂聲屏氣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身影。
這是一個一舉一動都恰到好處的青年,看上去溫柔優逸,對尹天翊非常好,可是,寶音覺得他隱瞞了什麼,與刺客對陣時的凌厲氣勢,絕不是一個使臣會有的。
而且,他舉手投足間的富貴之氣也不像使臣的身分,難道他真的是蒲離國的大祭司?
可大祭司會出國嗎?那種終身住在高塔裡的人物,怎麼會出使其它國家呢?
寶音邊思忖著邊走向御帳,發生刺客事件後,王妃殿下的御帳前嚴密地守衛了三十名士兵,篝火通亮,他也會通宵值守,絕不讓尹天翊再遇到半點危險。
雞鳴時分,中藥剛剛煎好,寶音掀開藥罐蓋子,御帳裡頓時瀰漫著一股藥味,巴彥在旁邊看著,他的手臂吊著白色繃帶,和多數人一樣也是箭傷,不過傷口不深,巴彥堅持守在御帳內。
寶音把包著藥草的細紗布取出來,用木棍擠壓出藥汁,倒進白玉碗裡。
巴彥極小聲地說:“我看到藥方,裡面有毒芹,它不是有毒嗎?”
對於這個藥方,寶音也有些疑惑,不過,也許是解熱毒的偏方。他對醫藥知之甚少,如果吉瑪在就方便多了,沒有吉瑪不知道的藥草,可吉瑪遠在北方,而他們在蒲離國邊境,方圓百里,荒無人煙,去哪裡找第二個大夫?
還有,就算找到了,能比御醫更醫術精湛嗎?
“等殿下退了燒再說。”
寶音定了定神,拿起藥碗,讓巴彥扶起尹天翊,用金勺一點一點地喂尹天翊喝藥,由於尹天翊昏睡著,意識不清,藥水流下來的多,喝進去的少,如果可汗在,一定心急地抱過尹天翊,以嘴喂下去,但他們是侍衛,哪敢這麼做。
一碗藥喝了近一個時辰,扶尹天翊躺下後,寶音又細心地替尹天翊擦汗,輕探他額頭的溫度,一步不離地守在臥榻邊,直到天亮。
尹天翊做了一個夢,其實是小時候的噩夢,在夢裡到處是一片黑色,並不是虛無的黑,而是牆壁的黑色,是皇宮的顏色。
在一片恐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