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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師爺的兒子,季先生的兒子,一個比一個還愛玩,初雪不像他們那樣沒出息。”
初雪從五歲起便開始到城西大莊的筆院墨院,學習分辨羊毫狼毫有什麼不同,狸毛怎麼鋪,香星子毛怎麼綁,山兔毛跟豬鬃得怎麼配,雖然好動,可是該做的功課一天也不曾偷懶,五歲的小短手,筷子都還不會拿就先學梳毛—— 在她這個當孃的眼中,初雪真是天底下最乖巧的兒子了。
現在丈夫居然把她認真又聽話的寶貝兒子跟那幾個紈絝子弟比,真是豈有此理!
“唉,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說說是什麼意思?”
“這……唉……”
“這什麼這,唉什麼唉,文天寺的解籤先生就說過了,初雪八字雖好,可惜就是婚配不能強求,別給他訂親,他會自己找到意中之人——這些你也是知道的,十六歲又有什麼大不了,我孃家的甥兒們好幾個都是十八才娶親,孫嬸的女兒還快二十才過門呢,急什麼。”
杜有松一雙濃眉更八字了,“我都說了是為他好……”
“老爺,你口口聲聲為他好,但又講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我能服氣嗎?何況這事別說我反對,婆婆也不會贊成的,我們初雪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還怕娶不到媳婦?”
聞言,杜有松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他想給初雪訂親,絕絕對對是為了他著想,只是這原因……這原因……唉……
說來話長。
一切要從杜初雪出生時說起。
當年陳氏連折二子,幾年後好不容易三度有妊,因此別說杜老太跟杜有松都對這孩子期待,連陳氏自己都是小心翼翼,尤其天氣漸涼後,為避免風寒,幾乎是大門不出,對好動的陳氏來說雖然頗悶,但見肚子一日大過一日,孩子在腹中伸手踢腳,便覺得再怎麼辛苦都能忍耐了。
懷到七八個月時,杜有松因為外出不慎,染上風寒。
原本以為吃幾帖藥便會好,沒想到卻日漸病重,剛開始只是發熱咳嗽,到後來竟是連血都咳出來,病情一日重過一日,才一個多月,就虛弱得連床都下不了,換了幾個大夫,也一點起色都沒有,睡時多,醒時少,每天也只肯喝一點湯水,眼見就快要不行。
杜老太跟陳氏心中有數,清楚時日無多,兩代的杜夫人也不敢奢望有什麼奇蹟,只期盼他熬到孩子出世,好歹得讓他們父子見上一面……
就這樣拖著,熬著,臘月初雪的那個早上,陳氏終於產下一子。
洗過澡後,杜老太連忙把媳婦新生的孩子抱到兒子房間,“有松,你看看,是小子,睜開眼睛,是個小子啊。”
聽到是兒子,一直因為沒能傳香菸而覺得愧對祖宗的杜有鬆鬆了一口氣,勉力睜開眼睛。
錦被中的孩子正哇哇大哭。
有別於前兩個兒子出生時的聲音微弱,這孩子一出生就哭聲嘹亮,小手小腳踢蹬不休。
接生的孫嬸說,她接生了那麼多孩子,還沒見過像三公子這樣健壯的。
“你看看。”杜老太將小嬰兒放在枕邊,“這小子比他兩個哥哥胖多了。”
真的是胖得很多。
小嬰兒裹著錦被放在他身側,還沒餵奶,因此餓得直哭,大滴大滴的眼淚一直掉下來。
氣息奄奄的杜有松看著剛剛出生的兒子,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舉起手,輕輕摸了摸他大哭不止皺成一團的小臉,又拉了拉他揮舞不停的小手。
“娘。”
“怎麼?”
“給這孩子……起名叫……叫初雪。”
杜老太點點頭,“好。”
前兩個兒子取名“如龍”,“勝虎”,但都沒能活過滿月,希望這女兒名字能保得三兒子平安,讓杜家有後。
給孩子取好名,杜有松便又昏過去。
眼見老爺最掛念的心事已經了結,現在又睡去,幾個服侍的下人眼中不免泛淚,他們都覺得這個好老爺大概差不多了,就連杜老太也覺得兒子差不多了。
大夫說過很多次,多一天是一天。
沒想到幾個時辰後,杜有松又自己醒來,精神不但好了些,還主動說想喝點湯水。
喝了一碗人參雞湯,他又讓人去把初雪抱來,父子同在一張床上,他看兒子呼呼大睡的樣子,足足看了一整個時辰,才又睡去。
此後,日日如此。
一醒來就要看兒子,直到倦困。
飲食也從參湯,開始進一些米水,白煮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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