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八行士子】(第1/1 頁)
“老……老太君不行了!” 老白員外聽到家僕驚呼,連忙爬到母親身邊,卻見白老太君一動不動。 這位剛過完九十大壽的老太太,由於過度驚恐,竟被活生生嚇死! 老白員外張了張嘴,他很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就那樣傻愣愣坐在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村裡傳來幾聲雞鳴。 白崇彥帶著家僕回來,見這裡氣氛不對,問明情況之後,趴在祖母身邊嚎啕大哭。 老白員外有氣無力道:“莫哭了,大郎那邊如何?” 白崇彥止住哭泣,抽噎道:“大哥在指揮奴僕,把咱家的財貨搬回去。有些已被山賊搶走,還不曉得損失了多少。” 老白員外說:“錢財乃身外之物,扶俺起來,先回家吧。” 白崇彥背起父親,帶著祖母的遺體,在無限悲慟當中前行。 夜風一吹,老白員外變得異常清醒,趴在兒子背上喃喃自語:“串起來了,串起來了……” 白崇彥問道:“父親想起何事?” 老白員外沒有回答,依舊在自言自語:“難怪那祝二,敢在縣衙掀桌子,原來是勾結了山賊。若無祝二發話,山賊怎敢來搶咱家?祝二好手段啊,就算俺抓到了山賊頭子,他也可以死不認賬。” 白崇彥聞言震怒:“竟是那祝二指使的?” 老白員外吩咐道:“天亮之後,你立即去縣城,把事情告訴你二哥。祝二要掀桌子,那俺就魚死網破。今年的夏糧,別想徵到一絲一毫。什麼和買錢、和糴錢,俺一文錢也不給!” 和買錢、和糴錢、往年欠稅,這些雖然攤派給鄉紳豪強,但都要跟夏糧一起交上去,必須留給地主們籌措的時間。 在老白員外的串聯下,全縣的吏員和士紳,正好趁機不配合主簿收稅。 出了這檔子事,最頭疼的是向知縣,他的仕途生涯很可能完蛋! 不論事態怎樣發展,黑風寨是肯定沒了。 誰讓他們不殺死老白員外?向知縣被老白員外逼宮,那得拼了老命募兵剿匪。 朱銘回來尋自己的馬兒,正好跟老白員外一家撞見。 聽說白老太君被嚇死了,朱銘難免有些傷感。他對這位老太太印象不錯,人挺好的。怎奈世事無常,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 天色漸白,四散逃命的老弱婦孺,開始陸陸續續回村。 張廣道焦急尋找好久,直至中午時分,終於找到姚方的兒子,卻是被抱著逃去了白市頭。 朱國祥也跟隨村民下山,一路看到許多血跡。 山賊的屍體,村民的屍體,被分別擺放在白家大宅外。 一些沒尋到家人的村民,忐忑不安前來認屍,隨即就是此起彼伏的哭嚎。 “朱院長,感想如何?”朱銘坐在院子裡,擦拭著寶劍發問。 朱國祥聽著那隱約傳來的哭聲,感慨道:“天下不太平,誰也別想過安穩日子,就算做了地主也提心吊膽。聽說白老太君死了?” “可能是嚇死的。”朱銘回答。 朱國祥忽然問:“殺人是什麼感覺?” 朱銘仔細回憶說:“夜裡殺人自帶濾鏡,視覺衝擊力不大。當時只想著怎麼擊敗山賊,殺著殺著還很興奮。後來天亮了,看到村民搬運屍體,血肉模糊的直犯惡心,這純粹出於生理反應,嗯……胃裡不舒服,忍不住想嘔吐。” 朱國祥望著天空:“我就不行。我第一次殺雞,是十五歲的時候。我擰著雞的脖子,拔掉它頸上的毛,它先是拼命掙扎,然後又像是認命了,一動不動的看著我。就在頭一天,我還餵了它糧食,它好像在問我,為什麼要殺它?大人在催我,說水燒開了,快點殺了燙毛。我一刀下去,雞沒死,又狠心補了兩刀。那天的菜,我一塊雞肉也沒吃,後來再也不親手宰殺動物。” “我們剛穿越的時候,可是殺了一頭小鹿。”朱銘提醒道。 “那不一樣,小鹿被咬得已經快死了,我們是在結束它的痛苦。”朱國祥辯解說。 朱銘無情拆穿:“你還說要殺聚寶盆呢,就為了幾口馬肉。” “那是餓極了,”朱國祥苦笑道,“矯情也好,心軟也罷,反正我見不得宰殺場面。你說要造反,那得死多少人,想想我都覺得可怕。” 朱銘問:“魚呢?螃蟹呢?你殺起來可不手軟。” 朱國祥被懟得很是無語,沒好氣道:“你有完沒完?我在說正事!我想表達的是,我不希望造反。但如果被逼急了,也只能去造反。到時候,我只負責後勤,打仗什麼的你去。” “一個農村出來的苦孩子,學什麼小資情調傷春悲秋?你慢慢傷感吧,有人來了。”朱銘望著院外說。 白崇文換了一身乾淨衣服,身後跟著兩個抬籮筐的家僕,進得院門拱手見禮:“多謝朱大郎昨晚救命之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朱銘作揖回禮:“自保而已,不必如此。” 白家直接送了一籮筐錢來,估計出自老白員外的授意。 白崇文又說:“朱相公教授村學的俸酬,每月漲到五百錢。今年的夏糧,兩位也不必再交,俺爹會安排妥當的。”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