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字經】(第1/1 頁)
或許覺得父子倆是讀書人,這年輕婦人另眼相待,屈身行禮將他們迎入院中:“敢問兩位貴客尊姓大名?” 朱國祥拱手道:“免貴,姓朱。吾名朱國祥,此乃犬子朱銘,今日實在是叨擾了。” 初到土匪村的時候,朱國祥也說了句犬子,當時朱銘忙著觀察環境。此刻更加安全,朱銘終於有閒心吐槽:“犬子,還犬父呢,你倒適應得挺快。” 口音重又說得小聲,年輕婦人沒聽明白:“這位郎君說什麼?” 朱銘抬手作揖道:“見過老夫人,見過娘子,多謝賜飯之恩。” 乍聽兒子稱呼“娘子”,朱國祥嚇了一跳,生怕太過輕薄被當成色狼。 卻見年輕婦人並不生氣,反而欠身回禮:“俺姓沈,鄉鄰喚作沈二孃。這是俺姑母(婆婆),鄉鄰喚作嚴大婆。那是犬子,姓白,單名一個祺字,壽考維祺之祺。祺哥兒,快過來給兩位先生見禮,用娘前些天教給你的禮儀。” 《詩經》的句子脫口便出,這婦人看樣子讀過不少書。 名叫白祺的孩童,非常聽話懂事,離席整理衣襟,端端正正作揖:“小子白祺,見過兩位先生!” “好孩子,如此知禮,長大了定有作為。”朱國祥連聲誇讚,他古代常識懂得不多,說話拽文總覺得彆扭。 但有一個道理,古今中外皆通,那就是當著長輩誇孩子,大人聽了肯定心裡頭高興。 果然,嚴大婆本不願接待陌生人,此刻聽到對方誇讚孫兒,臉上頓時泛起燦爛笑容,加快腳步回屋去添兩副碗筷。 沈二孃也微笑道:“尊客謬讚了,犬子年幼,開蒙還不到一年。” 朱國祥盡撿好聽的說:“開蒙一年已是這般,多讀幾年書就更了不得。” 沈二孃聽得眉開眼笑,熱情招呼父子倆入座吃飯。 朱銘閉嘴沒說話,讓他挖苦懟人可以,夸人還是要父親更專業。 嚴大婆很快就拿來碗筷,還幫忙盛好了粟米粥。 說話拉關係由朱國祥負責,朱銘默默觀察情況。他發現幾人碗裡的小米粥,有著明顯區別:兩位客人和小孩,碗裡的粥更濃稠;嚴大婆和沈二孃碗裡的卻更稀。 另外,沈二孃請客人先動筷,接著嚴大婆拿起筷子,沈二孃再拿起筷子,最後是小孩拿起筷子。 家教禮儀,非常嚴格! 朱銘扭頭看向那幾間茅草屋,總感覺有些不搭調。 而且,桌上除了鹹菜,還有一盤野菜。 野菜當然不稀罕,但那盤野菜是炒出來的! 鐵鍋在北宋已日漸普及,可鄉野農家,依舊有很多置辦不起,田氏兄弟家裡就只有陶鍋。 大人們繼續聊天,白祺這小孩很乖,恪守“食不語”默默乾飯。 在朱國祥的語言攻勢之下,雙方迅速拉近關係,甚至連稱呼都漸漸變了。問清楚朱銘在家的排行,直接喚作……大郎。 沈二孃還想著李白那首詩,忍不住問:“大郎可曾參加科考?” “未曾。”朱銘聽著很彆扭,總感覺有人喂他喝藥。 聽到朱銘的回答,沈二孃稍微有些失望:“那大郎是在何處見到李太白原詩的?” 朱銘直接攤牌了:“瞎編的,為了吃這頓飯。” 聽兒子這麼說話,朱國祥差點一口小米粥噴出來。 沈二孃愕然當場,嚴大婆也瞬間無語,完全不知該怎麼看待朱銘。 說他奸猾吧,他又實話實說;說他老實吧,又滿嘴謊話騙飯吃。 就沒見過這樣不著調的貨色! 沈二孃整理措辭,擠出笑容道:“大郎滿腹詩書,隨口戲言也能潤色太白詩。實在令人佩服。” “過獎,過獎。”朱銘繼續埋頭乾飯。 見朱銘把一碗小米粥幹完,嚴大婆主動幫忙盛飯。這次的粥要稀得多,並非薄待客人,而是剩餘不多了,婆媳兩個都沒有再給自家添飯。 朱國祥餓得發慌,也吃了第二碗,廚房隱隱傳出木勺刮陶鍋的聲音。 朱銘心裡隱隱有些過意不去,放下手裡跟狗舔過似的土碗,問道:“娘子可有紙筆?” “有的。”沈二孃回答。 朱銘說:“我現在身無分文,給不出飯錢,就用一篇文章代替。” 沈二孃連連推辭:“不打緊的,一頓飯而已。” 朱銘拱手道:“請給紙筆。” 沈二孃想了想,覺得寫文章是雅事,即便收下也不會顯得市儈,於是回屋拿筆墨紙硯去了。 嚴大婆趕忙把桌子收拾乾淨,騰出地方好讓客人寫文章。 沈二孃在硯裡倒些清水,取出墨條仔細研磨,研墨完畢便輕輕放下:“大郎請。” 朱銘的毛筆字,是小時候跟爺爺學的,爺爺當了幾十年村支書,甚至還客串過一陣赤腳醫生。 童子功,拿得出手。 只是電腦用得多了,書法有些回潮,如今寫來還算能入眼。 “你要抄什麼詩?”朱國祥低聲問。 朱銘說:“抄詩多low啊,我要寫《三字經》,這玩意兒還沒問世呢。這家小孩兒姓白,而且還讀書,跟白家多少有些關係。把《三字經》寫出來,一可以報答這頓飯菜,二可以吸引白員外的注意。”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