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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心,賈德正的大牛眼和橫眉立目,宋清宇被拉攏上山吃酒與那個鮮桃被摔在地上的慘狀,還有蔣學仁被打下溝底、賈德正家的死豬死狗,圍攻縣委縣政府,去北戴河,在信訪班的苦難,高速公路大堵車,一場場,一幕幕,苦辣酸甜,觸目驚心。
古人云:“白馬紅纓彩色新,不是親者強來親。一朝馬死黃金盡,親者如同陌路人。”又云:“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郭有田現在對這些話的理解特別特別深刻。前幾年他回家的時候,那親戚、那朋友見他都是離老遠就說話打招呼,問寒問暖,滿眼盡是微笑,盡是溜鬚拍馬的舉動,臨走的時候那花生、核桃、栗子、雞蛋,更是往手裡塞,整個麵包車都裝不下。現在呢?人們只能是禮節性地來看一眼,幫一點點,然後就再不正眼看他,不說別人,就是郭有田他親爹都不來,而且還在院子裡罵了兩次:“沒臉的啊,丟人啊,天生就不是城市裡的鳥,捉死拉倒吧。”一甩袖子走了,從此再沒來看過一眼。
郭有田原來是在嬴州市的一個大型軋鋼廠上班,整個企業有五千多員工,生產效益連年在嬴州市名列前茅,省長、市長、書記天天來參觀、學習,特別是到了暑期,北京的那些高官也來過“嬴鋼”視察。嬴鋼生產的各種建築鋼材供不應求,大小車輛排出去十幾公里,訂貨款都是提前一年或半年打到帳,嬴鋼年年純獲利潤都在十幾個億。老闆黃世超還當過全國勞動模範,省市人大代表,政協常委等等。黃老闆,真是牛啊。
郭有田在嬴鋼是車間裡的一名普通工人,他乾得很開心,企業破產前,他的工資每月都已達到近四千元,他能不賣力幹嗎?他曾多次跟鄉親們吹須,說自己在企業裡只是個部門經理,沒什麼大權,只是管管批鋼材,迎迎送送吃吃請請的事。老婆也上班,掙的雖不多,每月也就幾千塊錢。家裡沒多少積蓄,就百十多萬塊,準備買幢樓,把孩子們安頓好,就在市裡安度晚年得了。他的口氣雖低調得十分了得,但字裡行間卻把牛吹死了,把長城的牆都吹了一道口子,把佛耳峪人都吹進了五里雲霧。人們信了,信了郭有田的本勢,因為他穿的也是西裝革履,抽的是黃鶴樓、玉溪之類,人們能不信嗎?不料,今天他卻落到了這份天地。
郭有田恨天恨地,恨那場經濟危機,恨那場經濟海嘯。可是,他整不明白那經濟危機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記得很清楚,年輕的時候老師也講過 “經濟危機”這個詞,說那是資本主義特有的產物,是生產過剩,商品賣不出去造成的,而且是具有周期性。我們是社會主義,他怎麼也會危機呢?郭有田還獨自到海邊上走過,他不明白,他也沒有看到他們廠子生產過剩啊,也沒有看到哪裡的商品賣不出去呀,他怎麼就危機了呢?他看到的只是一夜間他們的廠子沒車拉貨了,他看到這一夜之間整個廠子全部停產,五千餘人樹倒猢猻散;他看見了老闆的賓士、寶馬等高階轎車等一夜全部變賣,聽說老闆跟老婆離了婚,而且還要跳樓自殺……開始郭有田並不想回到佛耳峪,他也知道那是很沒面子的事。可是,他去過了嬴州市的一個服裝廠,也去過一個電纜廠,那裡也跟軋鋼廠一樣,大門緊閉,一片荒涼。郭有田在海邊上痛苦地來回走了好幾天,欲哭無淚,欲跳海自殺,可一想到妻兒老小,他又沒了勇氣。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不得不回到了佛耳峪。
郭有田不甘心,不要說他在嬴州市裡的輝煌,就是從前他沒去嬴州市的時候,他也早已是村裡的林果技術員,入了黨,前途也是無限的,哪個不高看一眼,哪個不羨慕他。
好漢不提當年勇,郭有田自知他已是過時黃花。但是,郭有田天生就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天生就不是沒骨氣的人。他把那雙眼瞪得很大,嘴半張著,一動不動,這是他天生的習慣。他的眼天生來回亂轉,而且白眼球多,黑眼球少,那眼的個頭不比賈德正的小,但賈德正的不會像他那樣爛轉,只是發怒的時候比他露出的兇光多。
郭有田正在想這些光榮與恥辱的往事,這時,他家的破鐵門響了,走進來的是馬起根、沈萬星、宋金垚等人。他們的臉上還都帶著怒氣。看得出來,還都是為昨天宋清宇的事。
“有田,看來人們都是寧扶旗杆,不扶井繩啊。剛一上任,宋清宇就跟賈德正他們尿到一個壺裡去了。”馬起根急切中帶著憤怒地說,然後轉著溜溜的黃鼠狼眼看看郭有田。
“大哥,只要我們團結起來,英特納雄奈爾就一定能實現。我們還得要跟他們進行最後的鬥爭。”宋金垚揮著拳頭說。
“別拿那屁話跟我們說事兒,啥叫英特納雄奈爾?我們現在連佛耳都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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