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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數了一遍,總共是十一個。
將手中的那顆微微用力一捏,也許是因為泥團已經乾燥,居然一捏就碎了,隱約可以看到一塊與黑色泥團顏色相似的布帛。蹙眉,將那塊小小的布帛抽出來,攤開在手心裡,這才發現,並不是黑色的,而是玄色,與黑色相似卻並不完全相同,但是隱沒在黑色之中卻不容易讓人發現。
沒有心思去揣測其它,少女將布帛湊近眼前看了看,仔細瓣認著上面那隱隱約約的小字——
“母親,我六歲了,有你陪在我身邊,真好。可是,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看完了,不大明白。
少女接著又去拆其它的泥團。每一塊裡面都有玄色的布帛,每一塊都寫著不同的字,然而每一片都是同一個稱呼——
“母親,每一年到我的生辰,我就比平時更加恨自己。以後,我只過你的生日,好不好?”
“母親,今年我五歲了,來這裡陪你。父親他,不要我了。”
“母親,我又長大了一歲。別人都很快樂,為什麼我不能。”
“母親,這世上有沒有一種東西可以起死回生呢?我願意拿所有東西去換。只要你活過來,好不好?”
“母親,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只是,有一點累。”
“母親,十五歲生辰,我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最新的那一塊泥團,裡面的玄色布帛字跡最清晰,寫的字也最多:
“母親,五年了,在世人的眼裡,我已然成了罪無可赦之人,連她也不肯要我。可是,母親,只有你知道,我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只除了愛她。
似乎每一年,都會寫一塊小小的字條,把自己最想說的話說出來,捏進黑色的泥團裡,再放入永遠不可能被人看見的樹洞之中,就算有一天樹木倒塌,那些毫不起眼的泥團滾入泥土之中,也不會被任何人看上,那麼醜陋,那麼骯髒,連最頑皮的孩子也是不屑一顧的。
那人究竟是有什麼說不出來的痛苦,才會把秘密藏之於樹洞中,任它腐朽殘破?那人的生命究竟頹唐殘破到了什麼地步,才會把一個死去的人當做全部的寄託呢?
母親,母親,母親……
明知道,他說的,她根本聽不見。明知道,就算這些話寫上千遍萬遍,也不可能會有人瞭解,也不會有人心疼。
那麼,寫下來,究竟是給誰看的呢?
不是給誰看的。並且那人以為這些東西永遠不可能被誰發現,不可能被公諸於世才會這麼做的吧?
“那是什麼東西?你怎麼……”夜風突然開口,瞧見她的神情卻又打住。
少女這才驚醒,手中捏著一塊一塊的布帛,只覺得一種無法抑制的悲傷湧遍全身,那種寂寞孤獨時抓不住一點寄託的疼痛與荒涼,不是經歷過的人,永遠不可能明白。
倘若一個人真的寂寞到了無人理解的地步,滿世界沒有一個可以訴說心中苦悶的人,那麼,把想說的告訴大樹,直到那秘密隨著塵土腐爛,化為永久的秘密,這是最笨也最無奈的發洩方法。人走到這一步,大抵已經是無處可發洩了吧。
多麼驕傲的人,寧願孤獨至死,也不願意稍稍地低一次頭。
“你……”夜風欲言又止,終究還是無可奈何,抿了抿唇,道:“別哭了。”聲音很冷卻不大。
哭了嗎?
少女不解地抬頭望著他。
她怎麼可能會哭呢?
獨自一人在雲城三年之久,她從來就沒有傷心過,恰恰相反,她一次又一次地看著別人在她的面前醜相百出,一次又一次地被眾人棒在手心裡,不敢隨便得罪,不敢輕易忽視。她這麼揚眉吐氣,連為自己都不曾哭過,怎麼會為了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就哭了呢?
然而,一摸臉頰,觸手真的溼漉漉的。
扯了扯嘴角,少女站起身,抱著小白貂往花叢深處走,背對著他,似乎在笑:“你的任務完成了。我們從此兩不相欠。你走吧 ”多餘的糾纏根本不必。
夜風心裡揪著疼,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令他十分不舒服,他冷聲道:”我說過的話自然會做到,你把我夜風當成什麼人了?不是你選擇做不做我主人的問題,而是我選擇留不留下的問題。從此以後,你是我的主人,我聽從你的一切吩咐。”
少女回過頭來,臉上的淚痕已經不見了,笑容卻很不真實:“你的腦子沒有問題吧?哪有人眼巴巴地追著趕著要當人家僕人的?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他既然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