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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曾經他見過無數次、原本用來對待他人的場景,那個肌理細白的手掌中心,赫然停著一隻奇異的蟲子:通體赤紅,兩螯八足,無眼無口,揹負暗紅血紋,只是安靜地趴在那裡,就釋放出某種極致危險的氣息。
“……心蠱。”顧澄晚一眼就認出來,這正是他前不久起了心想要冶煉、卻因為手段不足而尚未成功的極惡蠱蟲——嗜人心而成蠱,蠱成後能食人五臟,噬其精血,破其本元。
可如今,他要讓他……吞下它?顧澄晚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因而他眼瞼顫了顫,抿一下唇,接著張開口。
花蠶低聲地笑,手指一彈,心蠱直入顧澄晚口中:“這就對了。”又柔聲安撫,“阿澄無需擔憂,只要阿澄心思不曾異動,心蠱便也只是棲息於阿澄的體內而已……阿澄所煉心蠱還只成了一半罷?吞下我的心蠱以後,阿澄的心蠱,便也能成長得快一些。”
“屬下不敢造次,謹憑主人吩咐。”顧澄晚喉頭一動,將蠱蟲嚥下,跟著身子一陣燥熱,丹田處氣血翻騰,他苦苦壓制良久,才讓那心蠱與自己體內蠱蟲合為一體。
花蠶沒有打擾他,卻好像得了什麼樂趣似的,手指纏繞的動作更加放肆了些,花戮皺一下眉,把自己頭髮從他手裡抽出,自顧盤腿上床運功調息去了。
“壓制不住了?”花蠶見狀,也斂下神色,快步走過去捏住花戮脈門,悉心查探,就覺著那處青筋暴亂,經脈中血液似是奔騰烈馬,咆哮不肯終止。
花戮微抬腕震開花蠶的手:“無妨。”說著閉目凝息,氣沉丹田。
花蠶也不生氣,繞到另一邊,又豎起手指貼在花戮頸側大動脈,因著這回沒礙著他行功,就預設了花蠶瞭解他體內狀況。
過了一刻,在花戮五經八脈中游蕩不休的狂暴內力漸漸偃旗息鼓,重新回覆平靜。花蠶暗自鬆了口氣,放開手:“看來,這事不能再拖了。”
花戮“嗯”一聲答應。
這時候,顧澄晚也堪堪融合了心蠱,流了滿頭冷汗,花蠶屈指一彈,彈了顆丸藥入顧澄晚喉中:“也罷,你口沫汗水皆是劇毒,但服下這個,便能無恙了。”
顧澄晚心中歡喜,他正擔憂與兄長回去日久則身份難掩,又因身體處處是毒餌不敢與其有絲毫親近、於之前見面時就傷了兄長心,如今得了這藥,日後就不用害怕這許多了。
“去罷,顧無相該等你許久了,若再不走,怕待會又有人三催四請,擾了我家哥哥休息。”花蠶擺手遣他出去,聲音裡似笑非笑,也不知有幾分真心說話。
顧澄晚自然不敢多說,行個禮就匆匆退下,臨出門抬頭看了一眼,正瞧見那碧衫少年持起一方手巾,笑吟吟朝那冷麵青年白玉一樣沁涼無汗的額頭拭去……
番外:顧家兄弟
羅城的顧家是個大家族,原本只是商賈之家,在城內盤亙已久,直至祖上一個名喚顧無道的子弟不知因何機緣學得一身高深武藝,更有一套“黃道九刀”震撼武林,在一次武林大會上拔得頭籌,成了武林盟主,之後就將家族行業滲透武林,逐漸發展成一大武林世家,延至今日,已是武林中家底最為深厚的四個世家之一——不僅家族內部高手眾多,還有一方產業,是數得出的大族大戶。
這一代家主名為顧伏武,是顧家惟一的嫡子,自然就接手了族內事務,成為家主,然而他武功只能勉強進入一流,還推辭了世家聯姻、娶了個青樓名妓回來,雖然夫妻恩愛,那名妓也是清倌兒贖身,可名聲總是不大好,陪尋常江湖人或者是一段佳話,可配上這大族的世家家主,就少不得有人要說閒話使絆子了。
顧家家大業大,本家是顧伏武一脈,可分家還有許多家,那些個分家做主的多數都是古板老頭兒,自然對顧伏武娶名妓一事多有詬病。好在上一代家主強勢,早把家族生意都收歸手中,直接傳於顧伏武,所以顧伏武雖說不擅理財,卻也能操持家務,勉強堵住這些人的嘴。
兩年後,名妓生下一子,取名顧無相。此子生來強健,天分高卓,並不如顧伏武身形羸弱,不過區區幾歲,就能把顧家刀法舞得虎虎生風,但凡見了此子之人,莫不誇讚非常。及至顧無相十歲,名妓再生一子,取名顧澄晚,相貌秀麗,天資聰穎,聰明活潑。兩兄弟之前親情深厚,一家人生活也是和樂融融,說不出的愜意。
只可惜好景不長,顧伏武畢竟身子不好,加上又為了維護妻子而時常與分家置氣,顧澄晚出生幾年之後,就因思慮過重而故去了,而名妓與其情深意篤,由此積鬱成疾,苦熬數月後,也隨之而去。只留下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