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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我好的一覺晌睡。他替你妹子打著扇。冬天替你妹子溫的鋪蓋兒煖了。著你妹子歇息。但你妹子那裡人情去。你妹子穿那一套衣服。戴那一付頭面。替你妹子提領系。整釵鐶。只為他這等知重你妹子。因此上我要嫁他。”
宋美人的天真傻氣頗有可愛之處。似她這樣的大有人在。我始終對這類女人可愛頗為甚為頗為不解。怎麼就能因為一點點小溫暖,小感動,就英勇地以身相許,還天真的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好歸宿。腦殘嗎?這樣的女人,偏偏屢見不鮮,前赴後繼,說得刻薄點,真是死不足惜。
《救風塵》(2)
多少家庭暴力就因輕率和盲目的愛而起。送羊入虎口,你還怪老虎嗎?
想那趙盼兒和我一般想法,她對好姐妹的雀躍頗不以為然,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我聽的說就裡。你原來為這的。倒引的我忍不住笑微微。你道是暑月間扇子扇著你睡。冬月間著炭火煨,那愁他寒色透羅衣。吃飯處,把匙頭挑了筋共皮。出門去,提領系,整衣袂,戴插頭面整梳篦。衠一味是虛脾。女娘每不省越著迷。
你道這子弟情腸甜似蜜。但娶到他家裡,多無半載週年相擲棄。又不敢把他禁害。早努牙突嘴,拳椎腳踢,打的你哭啼啼。
恁時節船到江心補漏遲。煩惱怨他誰。事要前思免後悔。我也勸你不得。有朝一日準備著搭救你塊望夫石。妹子,久以後你受苦呵。休來告我。”
趙盼兒的話也相當相當刻薄了。她毫不留情地揭露,戀愛中的溫柔體貼多半是虛的,男人的花槍根本值不什麼。她苦心勸著妹子,看人要看根本,她認為男人分兩種,做子弟的,和做丈夫的,據她多年的經驗來看:“做子弟的做不了丈夫,做丈夫的做補了子弟。”
趙盼兒一出場就是一個久歷風塵洞察世事的妓女形象,她的精明練達絕非懵懂無知的宋引章可比,從後面的事情看來,她不是那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她是以她對男人的瞭解作出了這個論斷。周舍在她面前像裸體一樣,無所遁形。
換言之,即使你在浪子中尋找從良的物件也得你自己眼力夠準,要有手段拿得住。像宋引章這樣胸大無腦的,多半三天之後就被人棄如鄙履了——這是趙盼兒早有所料卻難以言明的。
正如趙盼兒對她自己觸手可及的幸福不以為然一樣,宋引章對趙盼兒看似經典的論斷同樣不以為然,趙盼兒的直言被她理解為對自己美好幸福將來的諷刺乃至嫉妒,她賭了氣,斬釘截鐵地表示:“我便有那該死的罪。我也不來央告你。”
宋引章絕對是個樂天派。另換作心思重的女孩,在出嫁前被閨蜜如此這般大損一通,肯定被打擊得不行,心生警惕乃至退縮動搖之心,而她的好心情居然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依然心花怒放奔向從良的康莊大道。
宋美人的從良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絕對無關。她有她的打算,她覺得這個男人合適,趁年輕她就嫁了。她的人生理念和趙盼兒不一樣,她不想和趙盼兒一樣費心費力盤點人心,她覺得思前想後搞不好就將人生耽誤了。
大道的那頭是她的小開周公子騎著高頭大馬,抬著轎子接她回家。當然了,她看見的還有公子身後豐厚的家當,那財富足以保證她下半生衣食無憂。
從此她華麗轉身完美收場不帶走風塵裡的一粒沙子。
年輕貌美的宋引章妖嬈如蝶,投奔周公子的懷抱而去。她坐在轎子裡身心輕盈,興奮欲飛。隔簾望去,轎外春光漫道,連路邊的野花都在為她盛開。她深信留給同行後來人的是一個光彩照人值得豔羨的背影。
趙盼兒的勸告理所當然被她拋諸腦後。
久經人事的趙盼兒見宋引章一意孤行,決心已定,知道事無挽回,遂不再多言。她深信,宋引章有一天會知道她是對的,需要她的拯救,因為周舍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這出戏讓我個人非常非常有感覺。因為我發現現實生活中有無數個宋引章。她們自恃年輕貌美,自認手段非凡,能迷得男人神魂顛倒,俯首帖耳。只要趁年輕撈到一張長期飯票,以後的人生就不用愁了。
但是很快,她們後悔了,憔悴了,衰老了,因為她們發現身後還有無數同樣虎視眈眈的年輕女子時刻守著等著取而代之,這壓力是巨大的。
男人升值了,她們卻貶值了,因她們本身是如此低廉空洞,完全是靠年輕來做資本來支撐。一旦時光和她們決裂,棄伊而去,伊將一錢不值。
很快,她們被拋棄了。她們被拋棄的速度和她們釣上男人的速度一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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