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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料,城裡的先生對他讚不絕口,說他將來說不定能考上秀才。阿秀一下子就在村裡揚眉吐氣,人人誇讚她有福氣,日後定能享著兒子的福。福寶也懂事,沒事就往家跑,省得母親惦記。
五年前的冬天也是猛地就冷下去,阿秀心疼兒子,連夜做了件新襖子逼著男人送進城,自己卻病倒了。哪知福寶一聽阿媽病了,書也不念就跟著父親往家趕。就在快到村子的山邊上時,男人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兒子就再也沒見著。
一 風雪夜長(2)
誰也說不上男人得了啥病,他背後有一個黑漆漆的巴掌印子,老人說是鬼摸的,喝了兩年藥也不見好,到廟裡請了符水喝也不見有用,身子一日差過一日,眼見就不行了。
就在這時候,施先生到了王嘴子村,也不知怎麼的,就把王光澤的病給治好了。聽說他一個孤老頭子無依無靠,兩口子當時就跪下說要把他當親爹養老送終,於是施先生也就在王嘴子村住了下來,一住就是三年。
三年來,阿秀日日夜夜地想著福寶,尤其是這樣的風雪天。這些年長江水漲,村裡人一起往北挪了三里地,只有阿秀死活不肯搬家,說福寶回來找不著家怎麼辦,看不見阿媽,又走了怎麼辦——她固執地把所有東西都留在原處,無論兒子什麼時候回來,家都還是原先的樣子。
阿秀撩起衣襟擦著眼角:“福寶要是回來啊,得和他阿大一樣高了……先生,我夜夜想著,福寶沒準兒哪天就這麼把門一撞,跑進來喊阿媽我餓了——”
她話音未落,身後的大門霍然洞開,抵門的木桌噼啪向後一倒,狂風夾著飛舞的雪片一股腦兒湧進屋來,一應傢什都卷得滿屋亂滾。
黑洞洞的門外,什麼也沒有。
“福……”阿秀一把抓著自己胸口的衣裳,強迫似的搖搖頭,“不會的,福寶不會有事的。”
咔嚓一響,整個天地,整個荒原,那漆黑的、波濤亂卷的湖岸,就在雪亮的電光裡乍現人間。遠遠一道雪白的閃電,開天闢地般在天邊劃開道裂痕,片刻又消失不見。
轟隆隆轟隆隆——滾炮般的炸雷鋪天蓋地般響起,阿秀和孩子都傻了——這樣的天氣,她們從來沒有見過。
“先生我來——”阿秀反應過來,見老者雙手掌著門扇,似乎要關門,但兩扇門板間又留了半尺距離,呼呼漏風。
“你看那是什麼?”老者混濁的眸子裡有精光一閃,示意遠處的湖畔。
阿秀搖著頭:“黑咕隆咚的,哪裡有什麼。”
老者明白過來,他是在問一個不會武功的農婦。他整了整衣襟,大步向外走去。
阿秀一驚:“先生你不能出去——”
老者回頭,替她帶上房門,沉穩的聲音從風雪中傳來:“阿秀姐,你在家待著,我去去就回——那好像是個孩子。”
不聽“孩子”還好,一聽“孩子”,阿秀立即甩頭衝進了風雪裡。她摸不清這個老人家,他身體明明是極差的,日日夜夜咳血,偏偏走起路來又像風一樣,一眨眼就走過了爛泥圩堤。女人氣喘吁吁,深一腳淺一腳地追上去,忽然愣住了——江畔的雪地上,有個什麼小小的東西在爬。
那是個穿著紅衣紅襖的孩子,離她十幾丈遠的地方扔著個竹籃,密密麻麻地貼了許多層桑皮紙,看起來竟然是沿著江邊飄過來的。走近兩步端詳,這小東西三四歲,雪捏的一樣白嫩,眼睛裡卻有著小野狼一樣的狠意。老者才一伸手,那孩子就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喉嚨裡嗚嗚作響。
阿秀倒退一步,扯了扯老頭:“這這……這附近沒有村子啊,先生,這孩子有點兒……唉,話說回來,誰家當媽的這麼狠心哪。”
這樣大的雪夜,老人和女人衣衫盡溼,裹在身上一陣陣冰冷,但這孩子卻好像渾然不覺。老人家知道村裡人對這樣的小孩子的忌諱,點頭道:“阿秀姐,你回去照看二毛,我去趟東頭的石窩棚。”
女人遲鈍的眼裡閃過驚慌,搓著衣角:“先生使不得……石瘋子是會殺人的呀。先生,他萬一回來了可怎麼辦?先——”
一 風雪夜長(3)
老者把孩子抱在懷裡,邁開大步,向遠處一間小小石屋走去。
又一道閃電,映出漫天扯絮般的大雪,橫裡豎裡地亂飛。
女人的臉色白起來,她急得團團轉,但還是猛搓了搓臉,跟著老人一溜小跑過去——
不管怎麼說,那是個小孩子,總是女人照顧的好些。
窩棚不大,是用足有一尺厚的亂石壘起來的,細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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