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第4/4 頁)
為了儘量壓縮處理傷口的時間,他提前穿好了二十餘枚手術針,打完一個結立刻換針縫合下一段。爭鋒多秒,半秒鍾也不得耽擱。
手術針的尖端從一側皮肉穿進,又從另一側穿出。腸線在面板中穿梭,細微的摩擦聲被極度放大,擦擦地劃割在耳膜上。
安平此時已沒有了動靜。他痛得虛脫,精魂都似被剪碎了,只剩了一口氣,吊著這具破敗的皮囊。
他不再掙扎,裴宿恆反倒著了慌,一直穩定的手開始微微抖動。牙齒緊咬住下唇,切下一塊唇肉,勉強止住愈加失控的手顫,顫顫巍巍地打下最後一個手術結,青年便一下癱軟在了地上。
腿骨像被敲斷了一樣,稍用力就往一側歪倒,試了幾次都無法站起來。裴宿恆只得蹲坐著,支著手臂把安平的傷口包紮好。然後拖過旁邊的一隻高腳凳子,一手撐在上面,慢慢直起身子靠在床邊的櫃子上,哆哆嗦嗦地給安平掛好點滴。
之後他便一頭撲在床邊,冷汗淋漓臉色煞白,活似要死了一般。
腦中空空的,呆滯了約莫大半個鍾頭,裴宿恆才又有了點人氣兒。他略微動了動手腳,立時爬到床頭檢視安平的狀況。
安平還陷在昏迷中不肯醒,面色極差,連嘴唇都是灰白的。但好在雖然氣息微弱,呼吸倒還平穩。
裴宿恆稍微定了心神,搖晃著站起來,把安平綁在睡床四角的手腳解開。
他原本還想把浸滿汙血的床單換掉,好讓安平躺得舒服些。可他心驚膽戰了一上午,三魂六魄都還沒有完全歸位,體虛氣短的,稍作活動虛汗便一重重地往外冒,於是隻得作罷。
只把備好的軟被給安平蓋好,摸了摸安平的手心,渾渾噩噩地,自己也似要昏睡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雨勢漸大,被大風折斷的樹枝打在在窗玻璃上,陡然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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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宿恆一個激靈抬起頭來。他有些茫然地盯著被窗簾擋住的窗子看了一會兒,而後怔怔地轉過頭,視線沒有目標地落在了床頭的掛鍾上。
掛鍾的秒鍾一停一頓地移動著,拖動著分針,極緩慢地向最上方靠近。
裴宿恆的目光跟著秒針跑了好幾圈,分針慢悠悠地走到了十二的中間。隔壁的房間,隱約似是傳來了新聞聯播的開頭曲。
裴宿恆的心臟突然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一陣驚慌的狂跳。
從手術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五個小時。診所的醫生交代過他,術後二十四小時如果傷者還不能轉醒,那便是凶多吉少了。
他爬起來,抖著手掀開被子檢視安平的傷口。傷口滲血不嚴重,但安平的體溫又變得有些高。
青年心慌意亂,趕忙把營養液停掉,又掛上一瓶退燒消炎的藥水。
風雨交加,天很快就黑透了。
裴宿恆心裡也掀起一場狂風暴雨,驚濤駭浪,衝蕩得他驚魂難定。
他不斷在屋子裡來來回回地走動,每個幾分鍾就要奔過去看看安平的情況。可他又沒辦法再安靜守在安平身旁。安平的睡容太平靜,連呼吸都似乎沒有起伏,他多看一眼,喉嚨都似被卡住一樣無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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