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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
許夏寧那隻枯朽冷漠的獨眼裡,突然湧出一汪淚水,顫顫地墜在眼睫邊,飽含著沈甸甸的悔恨和酸楚。
“就連那藥,也是我……也是我偷偷自己買的。是我自己買的啊!”
許夏寧猛地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崩潰地癱軟安平懷裡。
月光透過樹枝,灑在寧靜的水潭上。水面的魚不是跳躍一下,泛起閃動著銀光的波紋,一圈圈的暈蕩散開,如時光流逝的痕跡。
這是後山上的一處水潭,白日是山腳下許多飯館、茶鋪的取水地,夜間,便是安平最愛去發呆的地方。
安平在水潭邊已經坐了大半天。夕陽沈落了,月亮又升起。白晝的暑期被晚露的溼涼侵蝕,絞纏這潭底水氣的夜風吹拂在身上,已經有了無法承受的寒意。
安平深深地嘆了口氣,扶著身旁的松樹慢慢站起來。
蹲坐的時間太長,腿腳有些漲麻,安平膝彎發軟,身體晃了晃。
旁邊的灌木叢中突然竄出道人影,不等安平反應過來要逃跑,便三兩步蹦過來扶住了他。
“腿麻了?”
裴宿恆讓安平依靠在大樹上,彎下腰給安平按摩捶打麻木的雙腿。
“好些沒?有沒有舒服點?”
裴宿恆一邊忙碌,一邊不時抬頭徵求他的意見。
安平看著變魔術般出現在眼前的青年,喉嚨和胸口都被一種又酸又痛又甜的東西牢牢堵著,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行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平才掙出兩個字。他避開青年還想攙扶的手,想自己走過去。青年卻一把拉住他,雙腿微彎蹲在他身前。
“上來,我被你下去。”
“開什麼玩笑!”
“不是開玩笑。”青年笑笑地回過頭,年輕的臉龐在月光下,潔白得像無暇的玉石,“你現在腿腳肯定還不舒服。山路雖然有臺階,也難保不會摔跤。快上來吧,我背的動的。”
安平劇烈喘息了幾口,手指摳緊樹皮裡。
青年佯裝委屈,嘟著嘴撒嬌。
“安平~~你不上來我就這樣在山頂蹲一晚的馬步。很累的……”
安平揉了揉眼睛,慢慢伏在青年背上。
青年像得了天下之寶,歡快地喊了一聲,腳步輕快地往山下走。
石板鋪就的山路很狹窄,月亮不是藏進樹丫裡,吝嗇地只肯借出星芒般的微光。
可青年的腳步邁動的極穩,每一步都紮紮實實,安平伏在他肩上,幾乎感覺不到行走間的震動。
青年怕安平無聊,路勢平緩的地方便忙不迭地跟安平說幾個小笑話,給他解悶開心。
安平仔仔細細地聽著,幾乎想把青年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刻在心裡。
今天下午許夏寧也對他說了許多話。那些珍藏的十幾年的愛戀,那些悔恨,那些領悟,全都毫無遮攔地傾倒給安平。
十數年的辛酸苦戀堆積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是一句話。
“愛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好,讓他幸福。明知道他跟我在一起只有痛苦和災難,為什麼不選擇放手?”
安平將許夏寧的這句話嚼碎,咽在了心裡。
他與裴宿恆在一起,無論往哪裡走,都只是死路一條。
即便榮齊釗有所顧忌,要對付一個家事清白的青年,也有數不清的手段。
少年英俊,身價金貴,聰慧善良。
他該有太陽一樣奪目的未來,自己若不肯放手,就只能跌進漆黑無底的深淵。
愛一個人,就不能這麼自私。
走到半山腰,青年的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安平用衣袖給他細細地把汗水擦進,頭埋在青年的頸窩裡,細弱地低聲道:“宿恆,我們,分開吧……”
剛好一群鳥雀從林間驚飛而過。青年沒有聽清,停下腳轉頭問他,“什麼?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就說不能在水潭邊坐那麼久的,寒氣入體對身體很不好。也怪我,總覺得你想心事不能打擾,在旁邊蹲了那麼久也居然過去沒把你拉起來。我真是傻透了!”
青年憤憤地自責。他下了飛機直奔回家,到晚間還不見安平回家就直接到後山去找。人是找到了,可又覺得不能隨意打擾別人想心事,只好掏出隨身帶的素描本,痴迷地直畫到月上西天。
“安平,我是不是很笨,很不懂怎麼做一個好愛人?”青年的聲音變得悶悶地,帶著點無助,“以前安妮就說我像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