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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迴音。阮綿聽到了劍出鞘的錚鳴聲,一瞬間,架在她脖子上的那股力道消散了,她重重跌了下來,重新掉回了榻上。劇痛席捲而來。
白翎冷厲的聲音傳來,“秦思,你不要插手!”
秦思?阮綿撐起身子環視,在門外見到了一抹白。他進了屋,踱步到了她身邊,微微皺了眉頭。
“阮綿。”他輕輕唸了一句。
“秦思……我咳咳……”
一時間,阮綿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現在這種奇怪的狀態。他白衣如雪,那麼的高高在上。他那麼的好,而她卻每次都狼狽不堪,瑤山之上那麼多人穿著白衣,只有他一個能當她錯當成仙。
秦思輕聲道:“師叔,阮綿是我的客人。”
白翎眼露焰色,“秦思,為了區區一個凡人,你居然忘了長幼輩分。”
秦思卻只是輕聲道:“還請師叔莫要為難她。”
場面僵持了片刻,阮綿卻覺得好像過了幾天幾夜。直到氣沖沖的白翎和其他人離開藥廬,她還維持著不大雅觀的姿勢趴在榻上。好不容易回過了神,她想換個體面的姿勢,卻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眼圈都紅了。
“怎麼了?”
秦思坐到了床邊。阮綿想了想,熟門熟路地把自家胳膊伸到了他面前,小聲開口,“疼。”
秦思凝神片刻,目光中露出一些詫異。轉身出了門,片刻之後,他取了一盆清水到屋裡,拉過她的手,一點點地揭開包裹著她傷口的繃帶。
阮綿縮了縮,想起了午後上藥的劇痛,猛力搖頭。難道還要再上一遍?她寧可不上藥等它自己長好!
第7章 神侍
秦思靜靜地坐在床邊,不聲不響地拉過她的手,輕輕點了一點藥上去。阮綿頓時渾身僵硬——可是,等了好久都沒有想象中的劇痛傳來。那藥冰冰涼涼,敷在傷口上一下子就被吸了進去,繼而是暖融融的舒適。
不是一個藥?她迷茫抬頭,撞著秦思微笑的眼。
為什麼?
秦思解開了她另一隻手的繃帶,拉著她的手,慢慢地引她浸入水中。他的動作輕柔,一點一滴地撥開傷口上的藥膏。兩隻手,他的纖白修長,她的短小髒兮兮,一塊兒浸到了水裡。
冰冰涼涼的水,溫潤的指尖。
阮綿打小就是錦衣玉食,裡裡外外都是被宮人侍候著長大,可是這份溫存的觸感卻讓她起了一絲戰慄。她甩甩頭,躲開他傾瀉而下的長髮,結果,一不小心,長髮就浸到了水裡。她急急忙忙去接,拎起來還是帶了點水珠,一滴兩滴,晶瑩剔透。
她只能乾笑,“溼了。”
秦思點頭。
阮綿抓耳撓腮,“曬曬?”
秦思卻只是搖頭;舉起了她的手握了握,若有所思。他說:“你還那麼小。”
“……不小了。”
外頭有陽光投射進窗戶,跳躍到了桌角,她眯起了眼,看著指尖被陽光照射成了淡淡的紅。和秦思比,她的確還小,可是十四歲真的已經不小了,她已經翻山越嶺闖過許多泥濘,生生死死跨過無數道坎。
他不爭辯,只是輕道:“鳳色上的是烈性的藥,也難為你受不住。她素來性子穩當,今日不知……”
“……”果然,那個女人沒安什麼好心。
“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
上藥罷,秦思已然走到門口,阮綿在他推門前叫住了他,等他回頭,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掌門……他和她非親非故,可是自從她上了桃花郡,他就無時無刻不在細心照顧著她。她稀罕這份溫情,可是……她不過是個懷了小心思想借著他踏上天宮的外來客,他的溫情,她受之有愧。
秦思安靜地等待著,全然沒有一絲掌門的架子。
阮綿坐在踏上支支吾吾半天不解,到最後只能抓了一把被褥,咬牙開口,“那個,你為什麼不問我遇見了什麼?”她那麼高的祭臺跳下去沒摔成肉泥,她上了天宮,而這瑤山上的歷代神侍沒有一個人帶回天宮的訊息過,不是嗎?
“我好奇過。”良久,秦思輕道。
“在天宮上,我見到了一個活人。”
秦思安靜依舊。
阮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見到了姜華。”
*
藥廬裡飄著淡淡的藥香,阮綿的手腳都被繃帶綁著,趴在視窗曬太陽。秦思早就已經淡到看不見,她卻趴在視窗一直目送他已經消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