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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了,學業也荒廢了。”我倆天天在水房摹仿電影《鐵面人》中的臺詞說:“戲早都收場了,你還在這兒謝幕!”天水悵惘地說:“不演了,媽媽的。”天水有一習慣動作,以拳捶胸曰:“我恨!”此時,不禁做了一遍又一遍。此事便是我贈毛嘉詞所云:“月下聯詩驚浴女。”
真正的聯詩集中在畢業前夕,那時因為找工作不順,人人苦悶。我們找了一個大本子,用毛筆在上面寫打油詩以移情瀉恨。天水是寫打油詩的高手,幾乎每天都來塗抹一氣。其實,越是像天水這樣外表嬉皮的,內心感情越豐富,我反覆向毛嘉論述了這一真理。天水心中也別有一番隱痛,最後也只有自我解嘲地捶胸頓足說:“我恨!”畢業時他哭了。我曾為毛嘉講過金庸《天龍八部》中四大惡人之一的南海鱷神嶽老三,我說這是個非常可愛的惡棍。天水身上就有嶽老三的影子,當然是說性情,在專業上,天水絕對是一流的。
2075住的人比較雜。兩個中文系的:語言專業的婁阿斗,當代文學的小葉丹。一個東語系的胡傳魁,還有一個俄語系的吳用。
婁阿斗精明而秀氣,外語和電腦俱佳。他做北京土語的語音分析時,我曾幫他鑑別。他是理工科出身,考慮問題理性線索極強,做任何事都有明確的目的和程式,注意蒐集儲存材料,注意合理分配時間。也聽音樂,用電腦自己設計信封。他還用電腦為我算過命:“得寬懷來且寬懷,何用雙眉鎖不開。若是中年命運濟,那時名利一齊來。”
小葉丹是有妻室的,不怎麼住校。說話有點結巴,故不太與大家交談。但我發現他與夫人說話時非常流暢。而有的人在外面侃侃而談,在夫人面前卻結結巴巴。心理因素的力量大矣哉! 小葉丹是207個子最高的,也有點駝背,但是瘦,故我給他的外號是“摸著天”。小葉丹說話少但並不冷漠,樂於助人,是個善良的大個子。
胡傳魁很魁,腦袋和身子都是方中帶圓,總是笑著說話。他經常穿著藍白色的舊工作服,挓挲著兩隻油汙的大手,到處幹活。他最愛乾的活是收拾腳踏車,天天擦洗、膏、補,把車伺候得舒舒服服。47樓人人都見過這位身穿工作服的師傅在樓下按著車子大幹的情景,這幾乎成了47樓的一景。除了自己的車,別人的活他也樂於幫著幹,他有一整套勞動器材,人不閒著。他若出門,十有*是到導師或老鄉家幹活了。在為他人服務中,老胡得到了莫大的滿足,他說:“咱們樓道的彩電,是我從研究生會搞來的!”說時充滿了自豪。我給他取外號“笑面虎”,他頗不滿意:“我這麼善良的人怎麼是笑面虎?”我說:“‘笑面’就是善良的意思,‘虎’就是能幹的意思,所以叫笑面虎。”他就用八稜錘一樣的大拳頭給我一下。
吳用是我的老鄉,是個大黑胖子。在他們俄語系是個風雲人物,但在207這裡,他很隨和。他經常跟我或者大春比肚子。夏天穿著條短褲,一座肉山似的踱過來。我管他叫“花和尚”,他憨憨的一笑。他最擅長的工夫是用兩個腳趾頭夾人的腿肚子,夾住後再一擰,比大鵝還厲害。每當此時,他高興得如同剛剛拔了垂楊柳似的。花和尚也愛跳舞,他號稱只跟他老婆跳,說是熟能生巧。他送給我一句話令我終身受益:“對有些事情要冷漠。”我為此而感謝他。
207群英譜到此告一段落。其實207還有許多可歌可泣、驚天動地的故事。不過不能白告訴你,誰要是準備好了麵包或者花紙,再找我聯絡。最後,錄一首1990年畢業前夕寫的打油詩作為結束:“同住三載情意長,一鬨而散走四方。強忍雙淚面含笑,卻道天秋好個涼。”
夸父之死
終於有一天
想廢去這一身
曠世的武功
卻發現已然
來不及了
真氣鼓盪於五髒六腑
骨髓的最深處
萬千螞蟻賓士
毛孔中湧出滾沸的血漿
一霎時冰結成
拉奧孔的珊瑚
看夕陽張大少女的紅唇
驚詫於地平線的兩岸
竟是如此的徑庭
撿一片殘夢之帆
如遍體蛀痕的秋葉
落於永不沉沒的死海
在沒有光與影的景色裡
從流飄蕩
任意東西
四院詩社成立宣言
四院者,北京大學一九九三級博士生棲居之精舍也。故亦有戲稱其為寺院者也。院內帶髮修行之沙彌計八十位,連同其內眷外室一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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