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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更重要的,是要帶了這些黏兒回去。
男人命旺在菜子由開花轉向成熟的幾個月間,身子骨出奇地活了。
這是個奇蹟,怕連燈芯自己也沒料想有這麼快。
燈芯絕然沒想到,自個要嫁的男人,竟是這樣一個痴子!縱是在後山孃家想過一萬遍,做過一萬種壞的打算,還是沒想到,攤她頭上的,竟是這樣一個說不出口的活祖宗,活先人,活寶貝!
說活是燈芯的氣話,她也只有說活,還能咋個說?
這麼想著,她的淚溢了下來。記得剛進洞房時,她心裡還撲閃撲閃的,抱著一絲幻想,興許,爹說得有點過,有點怕人。爹是給她敲警鐘哩,讓她往最壞處想,讓她不要抱啥不實在的指望。爹說過,這是一條苦路,比黃泉路還苦,你要咬住牙子走,你必須咬住牙子走,走過去,就是金光閃閃,就是一海的福,享都享不完。等她迫不及待地睜開眼,自個掀了蓋頭,想看個明白時,她的心就涼了,豈止是涼,她像是六月天掉進冰窟窿,從頭到腳,譁一下凍住了。
眼前,清油燈下映出的,蛐蛐一樣蝸在紅木椅子裡的,哪是個人?分明是個毛頭怪物,分明是個鬼,比鬼還猙獰。只見那個叫做男人的物什,口裡流著一口的白沫,鼻子滿臉拖著,找不出哪是鼻子哪是臉,這還不算,難看的是他的頭,天呀,世上竟有這樣的頭!分明就是個猴子,就是個山裡跑的野獸,眼倒是睜著,還衝她望,可那眼,哪有光啊,分明兩個大窟窿,黑魆魆的像深井。再看四肢,就由不得燈芯不怕了,男人頂多有十歲娃兒那麼大,縱是伸直了腿站起來,頂多也就到她肚臍處。矮倒是不怕,怕的是他胳膊圈著,像個牛鼻圈,彎彎的就把男人給箍在了椅子裡。
總之,初進洞房的那半個時辰,燈芯把世上能有的怪物全給想了起來,把腦子裡所有駭人的記憶都給調動了出來,還是覺得沒有自己要嫁的這個男人可怕。她也算大膽,居然沒在那一天裡給嚇死。
過了半個時辰,燈芯突然就自在了,不怕了,她走過去,學男人掀開女人的蓋頭那樣,掀開裹住男人下身的那塊紅布。二十二歲的老姑娘燈芯當時並不明白,男人下身裹這麼一塊紅布做甚?這樣的穿戴她像是沒見過,中醫爹也沒跟她交待過。但是她不管不顧了,她急著想做的,是把男人抱起來,想親眼證實一下,他到底能不能站得起來,站起來究竟有多高?等她把男人騰一下打椅子上放地下時,洞房門嘩地開了,奶媽仁順嫂撲進來喊,使不得呀,紅布,紅布……喊著,一把將男人奪過去,疾疾地拿紅布又裹住男人的下身。
沖喜(15)
後來燈芯才明白,他們在給男人講究哩,怕她身上的煞氣衝了男人,更怕男人會在掀蓋頭前忽然間病發。
男人一發病,頭件事兒就是扒褲子,然後……
燈芯弄清這些時,已是一個月後。
一個月裡,她所經見的,遠比後山中醫爹說給她的多。興許,有些事兒爹也不知曉,畢竟,他也有十年沒踩進過下河院了。
如今,少奶奶燈芯早已見慣不驚,她的沉著,甚至比奶媽仁順嫂還強出幾分。
早上公公進了西廂房,頭一眼便望見兒子自個穿衣裳。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這可是十五年裡從未有過的事。他撲向兒子,顫著聲音,抖著雙手,一連讓他脫了五次,又穿了五次,直到確信這不是夢境,老淚縱橫地一把抓住兒媳的手,也不顧什麼忌諱,連說了幾遍他行了,他居然行了。
天啊,我兒居然行了!
公公的驚愕完全在燈芯的意想中,她顫顫地伸出手,猶豫了那麼一刻,然後,大方地替公公挘�ダ俠帷U飧齠�饔械憔�齲�傻菩咀齙靡壞悴輝熳鰨��溝氖終憑尤輝詮���鵲牧成隙嗤A嘶岫��且煌#�坪跤型蠐鍇а栽誒錈妗5菩灸�」��牧常�鍬�車墓帝炙布淙盟��梗�囊哺�乓黃�筆��綣�鋅贍埽��嫦胍恢備�氯ィ�鋇槳涯切┣��壅鄣墓帝指�健�
這種感觸,是在這三個月裡生出的,三個月裡聽到看到的事,讓少奶奶燈芯對自個公公有了一種無法言說的隱情。
公公哪裡知道,她的心早也溝壑縱生,為男人,更為這下河院。公公轉身離去的一瞬,深長地望她一眼,意思是說全拜託你了。燈芯便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焦苦,任兩行清淚恣意地流下來。
夜裡,燈芯喚來奶媽仁順嫂,又叫了上房的丫頭,坐燈下擠菜。白日從菜地採來的苦苦菜還帶著新鮮的露水,用手一折,便有鮮如乳汁的液兒滴淌出來。丫頭叫蔥兒,自小沒了爹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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