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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對燈芯另眼相看了,畢竟,她有更多的時間和理由跟東家莊地在一起了,比之失去廚房的損失,她心裡,還是感到快樂多一點兒,感激之情溢滿院落。
就在第二天,少奶奶燈芯叫上四堂子,悄悄去了趟後山。在半仙劉瞎子家,少奶奶燈芯看到應約而來的二瘸子,幾月不見,二瘸子一下老出許多,還未說話,他的淚先下來了。
少奶奶燈芯扶起他,說,不急,有話我們慢慢喧,時間長著哩。
菜子溝下河院度過了它最為艱難的日子,當黎明再次來臨時,映入眼簾的,是滿溝金黃金黃的菜子。
……
天災(1)
一場異常的年饉突如其來地降臨到菜子溝,令人猝不及防,溝裡溝外陷入一片恐慌。
正是菜子受粉時節,鋪天蓋地的飛蟲從溝外很遠的地方飛來,似乎一夜之間,滿溝的菜子就讓它咬噬光了。
這是一種叫不上名的飛蟲,比飛蛾小,肉眼幾乎看不見,附在莊稼上,吸血一樣能榨乾莊稼的精華。經它咬過的莊稼第二天全都無精打采垂下頭,太陽一曬,葉子便發黑,菜角和麥穗用手輕輕一捻,冒出黴灰,過不幾天,莊稼黴爛一片。
飛蟲是從涼州城方向飛來的,有訊息說,一路的莊稼全都化為灰燼,一場大饑饉就要來臨了。
東家莊地早早起了身,從天而降的災難讓他比誰都變得謹慎。記得十三歲那年,同樣的飛蟲就洗劫過溝裡,那可真正是個餓死人的天災呀,逃荒的饑民蟲子一樣朝溝裡湧來,他們操著涼州口音,湧進溝裡就再也轟不走了,饑民跟溝里人搶奪飯食,拿娃兒換活命的路。早上醒來,會看到後院草房躺滿奄奄一息的外鄉人,大都拖兒帶女,等爹一出現,便跪下喊救命,樹皮一樣的臉至今還留在記憶裡。
災荒總是隔幾年洗劫一次。
昨兒後晌他已發話,今兒起改吃兩頓,大晌午吃糊糊,天黑再吃頓稠的。院裡的糧食連夜做了盤點,不出意外度個三五年饑饉還算有把握。這樣的年份,甭指望一年兩載過去。
新管家二柺子早早來了,黑青著眼圈,一看又是沒睡好。莊地瞅他一眼,不知怎麼心就陰了。見二柺子不說話徑直進了後院,莊地邁向後院的步子停下來,發了會兒怔,掉頭朝西廂房去。跨過長廊,正要喊門,馬駒的叫聲從裡面響出來,果然,燈芯抱著馬駒打裡開了門,馬駒望見爺爺,一個蹦子打娘懷裡掙下來,撲到莊地懷裡,嚷著要吃點心。
三歲的馬駒每早頭件事就是跟爺爺嚷著吃點心。
莊地抱了孫子,卻不急著回走,見燈芯臉上又多了道口子,內疚地問,又抓你了?燈芯搖頭笑笑,沒跟公公說實話。莊地嘆口氣,心事重重摺身走開。燈芯兀自站了會兒,聽見後院牛哞羊叫的聲音,進屋拿了東西,朝後院走去。
命旺跟出來,望著她的背影,臉上浮出一層傻笑。
草繩弟弟天狗正趕羊出圈,燈芯說,天狗你等等,羊今兒不放了。牛倌半腸子從牛棚探頭問,牛放不?燈芯說,不放。你們都聽著,今兒你們去南北二山,打聽買主,趕月底把能賣的全賣了。
賣?後院的目光齊齊地盯在她臉上,連新管家二柺子也吃驚地說,這事東家知道不?
不用問,照我說的做就是了。燈芯說完進了料棚,料是早早備下的,夠牲口吃到過冬,這陣望見了,就覺它不再是料。她跟奶媽仁順嫂說,去把木手子跟石頭叫來,今兒個有事。
新管家二柺子愣在院裡,不明白女人又吃了啥藥,大清早幹些沒名堂的事,正想著去問問東家莊地,燈芯已罵上了,愣著做甚,沒聽見叫你也去呀?新管家二柺子在心裡恨了女人一眼,還是跟半腸子和天狗出了門,經過上房的一瞬,目光在玩耍的馬駒身上停了停,快快收回了。
這天的太陽很毒,自打鬧了飛蟲,太陽一天也沒歇緩過,雲像是躲起來般。雨的味兒好久沒聞了。
正午時分,東家莊地進了後院,見石頭和木手子正在裝料,就問誰安頓的,石頭說了燈芯,東家莊地沒吭聲,望見牛羊還在圈裡,便發作起來,叫石頭喚少奶奶過來。燈芯聞聲趕過來,東家莊地還在發火,大罵院裡沒了規矩,牛羊圈著讓餓死。等公公發完火,燈芯說,我想都賣了。
啥個?東家莊地眼珠子幾乎驚出來。這大的事,你也敢做主?
你還看不出來,這天爺要收人哩,養著牲口做甚?燈芯沒在意公公的態度,心平氣和地說。
收人?能收到下河院頭上?沒了牛羊還叫下河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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