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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正道固然有好人,魔教卻也不完全是惡人,又何苦因世俗偏見而存下不渝之心。歷來正魔結交的亦是不少,難道正道之人個個均是受他魔道誘|惑的不成?我初知她身份時自然有絲惶懼牴觸,不是因古來的成見,而是因令狐沖與她結交必會遭正道強烈阻攔,那時人言可畏,只會重蹈前輩覆轍,後果不堪。
只是,往昔的某些江湖的潛藏規則,在武林一片烏煙瘴氣的鬥爭裡,終於失去了底線。同門操戈、門派傾覆,無時不刻不在發生,這種內耗裡頭暴露的醜惡一面,與魔教中人作|奸犯科相比,究竟孰好孰壞,誰更容不得誰?
而當我真正放下一切世俗包袱,正色以待。言談之際,卻知曉任盈盈雖出身魔教,確是世間難得蘭心蕙質的女子,反倒隱隱生出崇敬之心。
她嘆道:“嶽前輩這般通透達情,無怪能教出令狐大哥這般好弟子。這些年中,令狐大哥待我如親人,盈盈一片妄念確然有負!”
我心下一抖,我曾有的猜測終在她口中得以證實,竟生出萬般滋味。她卻又道:“前輩,我知曉令狐大哥已然傾心一人。”
在她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中,我築起的心牆終於轟然倒塌。維持著面上的僵硬不變,我語調裡帶著一絲只有自己能聽出的顫抖,問道:“你說……甚麼?”
任盈盈半垂著眼,道:“令狐大哥與我幾人在一起時,雖言笑自若,但獨自一人又常常面露悽楚,又醉生夢死。他救了家父後,家父曾問他是否有娶親之意,他卻斷然拒絕了。他雖不肯說那人的名字,但眼神裡頭的溫柔卻終究瞞不過我。”
我眼前有些恍惚,令狐沖那絲不羈氣質裡難遣的憂鬱,令我困惑無比的戀酒的緣由,竟是均源於他那不敢說出口的心思麼。一切竟是因為我。他刻意在武林中頻遇危機,闖蕩險境,何嘗不曾存了死志。怕是生出這等情思,不僅令我覺得萬般糾結,於他本人更是絕望至極了。我只見他自暴自棄,卻何嘗想過他與我疏離之由,今朝忽被任盈盈一語點醒,竟是千頭萬緒盡數浮沉,不知作何感受。
任盈盈道:“嶽前輩,家父曾有猜測,令狐大哥不過二十多歲,怎地會心上暗存著這般寂寞苦澀。令狐大哥對師門歷來尊崇至極,料想他不敢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恐怕便是因嶽前輩萬萬不會同意。”
我深深吸了口氣,暗中卻苦澀至極,她二人卻竟是看的分明。只是令狐沖傾心之人,教我怎麼能同意呢。師徒、斷袖、正道、江湖……我與他之間隔了重重障礙。縱然他敢跨越,但再真摯熾烈的情感,在這現實的冷酷之前,最後又能存留下多少來。
“然則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我見前輩並非恪守教條之人,當能理解一二。雖不知怎樣出色之人,方能令他動情至斯,但前輩如能寬宥容他那片情意,亦不枉盈盈今日與前輩相逢之緣。”
她忽地悽然一笑:“若令狐大哥當真能與他所愛之人長相廝守,自是很好很好的。”
在她那般的清澈而懇切視線裡,我竟什麼都說不出口,只餘沉默。疲憊之意悄然襲上心頭。令狐沖對我動的情,恰正如任盈盈待他的那片真心,俱都是無望之極。然而任盈盈她畢竟什麼都不知曉。她不明白,我此刻心中的萬般思緒如何交疊起伏,而復寸寸碎裂成羽,散佚而去。她不可能明白的。令狐沖的這種情感究竟有多麼的危險,多麼的晦澀,又是多麼的熾烈與沉重。她畢竟是個局外人。
她甚至不知曉她口中那一人究竟是誰。而我又……又怎麼能……應下她。
我長久的默不作聲似乎令她有些不安,她復又喚道:“前輩、我——”
我偏過頭去,問道:“不知姑娘可知,劉師兄現下如何了?”任盈盈似亦知曉此事不可強為,便順著轉過話題,回答了我劉正風與曲洋歸隱之事。我方才明瞭,她這曲譜是二人感其救命之恩所授,只是昔時大江如練、琴簫和鳴,今日只餘她伶仃一人在幽幽竹林裡撫琴,雖是同一首樂曲,怕箇中意境也差得遠了。
人世苦短,終究來來往往俱是一人。
然則我雖習慣了寂寞,卻也在這世間中,不知不覺裡生了羈絆。我避開他這麼久了,終究不是個辦法,是時候與他說個清楚明白了……他的情意、他的真心,我終究並非草木無情,孰能不知,孰能不動容。然而便是因那微弱的動容,因那無可忽視的動搖,方才令我兀自困在這自我築起的牢籠中,舉步維艱。
只是,這條路畢竟難走得很。
與她作別時,我斟酌再三,終究低聲開口道:“任姑娘所言,嶽某……會考慮的。”轉過身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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