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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壽春 5(1)
過了春節,直到元宵,都是閒人閒錢最多的時候。村中的賭攤恰如牛糞,這裡一堆,那裡一堆;又若牛糞上起了蟲子,蠢蠢欲動。那賭攤最密集處在宮廟門前的空曠處,人聲鼎沸,此起彼伏,間而有打架罵嘴,一派喜氣。又有小孩老人也來湊熱鬧,賭上幾角錢,玩起色子,有賭癮的婦女也抱著嬰兒夾雜其中,嬰兒屙了屎,也不顧,兩眼盯著起落的色子,任他起勁兒啼哭。又被也在賭場的老公看見,一頓臭罵,揪了頭髮一屁股踢回家去。而小販也聚集這裡,賣甘蔗的、賣米糖的、賣糯米飯賣水粉的,還有小孩子從家裡拿來小板凳、小馬紮租給賭徒,因那賭徒夜以繼日蹲在攤邊,甚是辛苦,便會花五角錢要了凳子坐著,餓了抓一把零錢叫小孩去買吃的來。
那三春連日來在各個賭攤神出鬼沒,手中並沒多少錢,下一兩注錢袋就見底了。跑回家對常氏道:“給幾塊錢買菸!”常氏瞅著李福仁不在,便會抽出三五十塊塞給他,邊叫道:“兒子呀,別拿去賭博,吃了不可惜,賭了可惜。”三春又能在賭場耍上一兩回。
元宵前後,村裡的眾多神像遊了街,又請了戲,散了,那賭場和閒人便也消退。餘下的賭攤,便移到隱秘處,搞地下活動去了。該出門的也出門,該下地的下地,那村子,恰似沸的水冷靜了下來,閒人再也不能理直氣壯地待著了。那三春因在賭場出沒,被李福仁撞見幾次,恨不得將兒子如那蒼蠅一掌拍死,鬧了幾次。常氏想這對父子冤家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恰那鎮上三春的木工師傅捎話來,因活兒多,問三春肯不肯搭手去,也有工錢算。常氏百般哄勸,又擠了二十塊生活費,好歹讓三春去了。
逢著喜事,碰著年節,花錢跟流水一般。常氏一盤算,那二春結婚收來的門頭禮錢已經落花流水。因每個月又要還那三十塊會錢,加上雷荷花又在懷孕之中,常氏不能不想著生計。李福仁除了幹活,農閒會去海里釣長腳螃蟹,換些家用的錢,卻也是杯水車薪;那二春剛回來,也閒待著,陪著老婆的肚子大起來。細春小學畢業後,也不讀書了,成日裡喜歡上山打鳥,下河撈魚,幹些玩耍的活。這風風火火的家裡,吃閒飯的多,一派風光的下面,常氏把持著斷了線的經濟命脈。恰這一日,常氏的小妹從縣裡來,因有一戶熟人要找保姆,問常氏有沒有手腳乾淨利落的婦女推薦,又說了工資是三十元包吃住。常氏叫道:“乖乖,這麼好的活怎好讓給別人,我去就行!”她妹妹笑道:“你莫開玩笑,都快六十了,給人當保姆?”常氏道:“不是玩笑,我這幹活利落得很,這錢好賺,妹妹不瞞你說,二春辦喜事那場會都壓我身上呢!”她妹妹道:“你就這樣給兒子當牛當馬,做到何時為止!”常氏道:“不礙事,看二春娶上媳婦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值得,況且這保姆的活計,又不是上山打獵下地幹活,跟我在家一樣。”強行要妹妹帶了她徑直去縣裡。
那常氏生得慈眉善目,有福相,面板白,雖然年紀頗大,但看著舒服,那戶女主人當面也不說什麼,只是背後跟常氏的妹妹玩笑道:“你莫不是帶了一人來我家養老?”常氏的妹妹道:“這你倒莫擔心,能幹著呢,就是十個我也比不上她!”過了幾日,女主人便感嘆了:“哎呀,你這姐姐,真是不得了,疼起人來,直疼到心裡去!”常氏妹妹道:“那可不是,我那幾個外甥,被她疼得,二三十歲了還在吃她奶呢!”女主人道:“不得了不得了,再過陣子,恐怕我要認她當媽了!”常氏妹妹笑道:“那可別,我是叫你妹妹的,你一認,輩分可就亂了,到時候怕你把我叫老了!”那戶主住著一棟小三層樓,男主人高先生是做海鮮生意的,女主人叫葉華,三十出頭,是縣裡第一中心小學的老師。因生了個男孩子,已經六歲,上幼兒園了,又生了一個,才四個月。那常氏進了她家,見了這三層小樓,嘖嘖稱歎,竟當成自個兒的家,收拾洗刷得清爽乾淨,連女主人葉華都耳目一新。那四個月大的小嬰兒,只是愛哭,葉華也不知何故。那常氏抱了,嬰兒掙扎不安,只一夜,便發現了問題。次日用溫湯給他洗了身子,屁股上撲了點痱子粉,吃足了奶,竟然安睡了。睡醒了又吃奶,一天六次,已經哄得歡笑。葉華嘆道:“你真好手段,怎生讓小孩這麼乖了!”常氏解釋道:“你用了那尿紙不透氣,小孩尿了,也沒及時洗,捂著,小屁股都捂出小紅疹子,你沒發覺,但小孩可難受,癢了,怎能不哭!你要把他小身子弄舒服了,才能睡!”葉華道:“是這樣,虧你有經驗!”常氏道:“妹子你不知道,我養了兒女六個,個個都長得一表人才,不得有些手段啊。那小孩子,當有一點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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