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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個鬼臉,然後任由他拖著我的手,將我領回家去。
可是,即使已經離開很遠的一段距離,我仍能感應到身後那道分外清冷的目光,正如影隨形般鎖定在我背上。
這讓我安定許久的心再次翻騰起來。
“討厭!”
隔著紗窗,遠遠就聽見葛戴在院子裡憤憤地嚷。
我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走到窗前打起紗簾子往外瞅,只見牆角大樹下的水井旁蹲著一個消瘦的人,正背對著我,一邊低聲咒罵,一邊用手不知在揉搓著什麼。
“討厭……討厭……”她翻來覆去也只是叨咕著這一句,但語音哽咽,漸漸地似有了哭意。
我微微吃驚,這丫鬟跟了我這麼些年,稟性憨厚,腦子裡是一根筋通到底,向來有什麼說什麼,心裡最是藏不住事。她性格豁達溫順,除了跟著我在哈達吃了不少苦之外,倒也沒見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能惹得她哭。
我心裡納悶,便繞過廳堂,打起門簾走了出去。
門簾嗦嗦聲驚動了她,她站起回頭,一張小臉通紅,臉上掛著清晰的淚痕。她一見我,慌了,手足無措地退後半步,“格格……你怎麼在屋?你不是……”
她手上尷尬地提著袍角,打溼的水正順著她的褲腿往下滴答,配上她那張哭花的貓臉,真是要多狼狽便有多狼狽。
我眉心一皺,“怎麼了?”
“沒事。”她囁嚅著說,眼神閃爍,“奴婢的衣裳髒了,打點水洗洗。”
“髒了?”我瞄了眼她的衣服,這身月牙白的夏袍是昨兒個皇太極打發人送來的,一箱子給我的夏季衣物中,單單隻這身偏小了些,我見沒法穿便取來賞了她,今兒個一大早便見她歡天喜地般穿上身。
月牙白是最不宜沾色的,這夏季的衣料又薄,我仔細一瞅,便瞧見她身上從右肩起一溜往下染了一連串烏黑的汙漬。
“是什麼東西給弄上去了?”我心裡鬆了口氣,原來是為了這身衣裳,“快別哭了,不過就是一件衣裳嘛,洗不掉的話明兒個我叫人再給你做一件……”
她拼命搖頭,哽咽著說:“不……不一樣的……”
“怎麼就不一樣了?”我輕笑,這丫鬟還真認死理,歪著頭想一想,不禁憋笑,“那好吧,明兒我跟八阿哥說,讓他照原樣兒再給你做一件,這總成了吧?”
葛戴小臉更紅,羞得連連跺腳,可過了沒多會兒,她眼圈更紅了,竟哇地放聲哭了出來,“格格!格格……”
“這又怎麼了?”
“格格!”她突然放開手,撲過來一把抱住我,哭得更加大聲,“打從奴婢九歲起跟了格格,格格待奴婢親如姐妹,別說打罵,就連重話也不曾說過一句……奴婢,奴婢……”她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身子直顫。
我被她冰涼的溼衣服激得打了個寒戰,又見她只是一味地哭泣,卻根本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不由得火起,吼道:“哭個什麼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葛戴被我的吼聲嚇得直髮愣,好容易緩過勁了,我等著她開口,誰知她又抽抽噎噎地哭上了。
我只得耐住性子,輕輕拍打著她的背,等她哭完。因為靠得近,鼻端淡淡地嗅到一股臭味,我輕輕推開她,驚訝地察覺原來她袍子上沾的不是別的,竟是黑墨。
女真人尚武,雖說努爾哈赤創制了滿文,但畢竟會寫字的人還極少,普通人家更是不能,筆墨紙硯在城裡簡直就是件稀罕物。
“到底怎麼回事?”我沉聲問,“誰欺負你了?”
“格格……”
“放膽了說,有我替你做主呢。”在城裡哪個不知葛戴是我的丫鬟,敢公然欺負她,這不就是明擺給我這個主子難堪嗎?
葛戴低著頭,抽噎著漸漸止住哭聲。
“是木柵裡的人?”
她遲疑地掉轉目光,不敢直視我,蒼白的小臉上淚痕宛然。
我知道她不吭聲即是代表著預設了,心裡略一琢磨,已有了考量,不禁冷笑道:“可是阿巴亥?”
葛戴一驚,小臉煞白,怯懦地瞥了我一眼。
“她怎麼著你了?”我把葛戴帶到太陽底下,怕她身子溼了在樹蔭底下凍出病來。“說說,不用怕……”
“可是……格格,阿巴亥最近很得貝勒爺歡喜。”她低著頭,鼻音很重地說,“前幾日柵內設家宴,不只把她給請了去,貝勒爺還因為她說的話開懷大笑,當場把一條價值三百兩的碧璽手串賞了給她……格格你還不知道,那手串打從前年貝勒爺買來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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