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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疼不已,千言萬語凝在喉間,千迴百轉卻終是無法吐出一個字。他紋絲不動,薄薄的雙唇堅毅地緊抿成一線,臉色愈發轉白,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瞅著我。
不過僅僅幾米遠的間隔,我與他之間似乎伸手便能夠到,卻又彷彿隔得甚為遙遠……
不知道布佔泰和努爾哈赤隔河相對,到底在交談什麼,在這一刻我能感應到的,只有他……只有一個他!
“老八!回來!”努爾哈赤的一聲催促喚醒了我。
皇太極擰緊了眉頭,臉上閃過一絲痛楚複雜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他猛地一勒韁繩,強硬地將馬首擰拉回轉,烏騅馬在滾滾河流中蹚了回去。望著他孤寂如山的背影,我心裡抽搐,眼淚無聲地落下。
“布佔泰!你記住了!我只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努爾哈赤騎馬立在岸邊,周圍的建州將士開始向後退去,“兩個月後,你若不能兌現諾言,我照樣會率兵打來——別以為我當真攻破不了你的烏拉城!你莫忘了,這烏拉河遲早是要結冰的!”
沿河的大隊人馬開始往後撤,我眼瞅著逐漸消失的那個身影,終於化做了視野裡的一個小黑點。我心裡好比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種滋味攪在一起,說不出的憋屈難受。
“真想不到……”喀爾瑪大大地鬆了口氣,感慨道,“果然不愧是第一美女,就連努爾哈赤那般驕傲無懼的人物,居然也會為了一個女人放下身段,應允退兵。”
“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布佔泰的神情淡淡的,有些冷,又有些蕭索,“回去吧。趕著這兩個月,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抓緊籌措呢。”
“格格,為何不同去?”綽啟鼐問我話時,我正趴在窗前用力掰著窗下凍結的冰柱玩,兩隻手凍得通紅,而我呼著滿口的白霧,卻是樂此不疲。
他見我不大理會,便又跨前一步,焦急地說:“我並非是說格格留下不好,只是烏拉城一旦打起仗來,阿瑪未必能顧得了你!這裡……太危險!”
我嗤聲輕笑,他含含糊糊地講了半天,難不成還以為我對布佔泰情深義重,所以才決意留下與之共患難、同生死?
真是笑話!我倒是想走,可是他老子肯麼?
兩月前的那次短暫會面後,努爾哈赤將大軍留駐烏拉五天,在烏拉河邊鄂勒琿通呼瑪山下做木城屯兵千人。之後建州與烏拉兩方首領貝勒在此五天內談妥和解退兵的條件,布佔泰拒不承認鳴鏑一事,努爾哈赤表示可以不加追究,但卻要烏拉拿出誠意,除了必須開放道路,以供貂皮、人參、東珠等物銷往撫順漢區外,還要布佔泰將長子綽啟鼐以及十七大臣之子一齊送至建州為質。
第九章 烏拉(5)
被逼無奈下,布佔泰只得暫時應允了這一苛刻要求,以作緩兵之需。待建州撤兵,布佔泰隨即與布林杭古談妥,欲將綽啟鼐與十七大臣子女一干人等送往葉赫暫避,烏拉境內厲兵秣馬,全城內外一副嚴正備戰之態。
在此緊要關頭,我與布佔泰的婚事自然暫且擱置;而他似乎也因為上次退兵一事,對我感懷愧疚,因而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藉故常到我房裡逗留。這倒更加稱了我的心意,樂得輕鬆度日。轉眼到了正月十五,天寒地凍,烏拉河水面已然凍結成厚厚的冰層,布佔泰感到時機緊迫,不容再等,便決定三日後將子女全部送走。
“大阿哥的好意,東哥心領了!”我莞爾一笑,終於將一根足有兩尺多長、手腕粗細的冰柱掰下,心滿意足地握在手裡,欣喜不已。
看著冰柱因為我手上的體溫一點點地融化成水,滴落於覆滿窗欞的積雪之中,那種感覺好似在看自己的心在滴淚。我傻呵呵地一笑,心裡好不悽惻,痴迷地注視了好久,卻突然被一聲低呼打斷思緒:“快丟開!小心面板給凍黏住了!”
我受驚,手裡一鬆,“吧嗒”一聲,冰柱子落在窗欞上,被碰成了三四截。冰晶剔透的光澤,在陽光的反射下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暗自著惱,猛然回頭,“你怎麼還沒走?”綽啟鼐露出吃驚的表情看著我,張了張嘴,似乎不太明白我怎麼就突然語氣變得惡劣起來。我甩了甩溼答答的手,接過小丫鬟遞來的手巾抹乾淨,隨後不冷不熱地問,“大阿哥還有別的事麼?”
這麼一個大釘子碰下去,換誰都不定受得了,更何況他還是個養尊處優、做慣人上人的大阿哥。
綽啟鼐面色不佳,沉著臉說:“那……格格保重!”
我隨口“嗯”了一聲,用手巾包著手,繼續趴在窗欞上點著腳尖去掰另一根冰柱。隔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