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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全盤崩潰。於是我狠下心將頭擰過,大聲叫道:“停車!”
馬車在顛簸中終於停下,我掀開竹簾,不敢回頭,生怕自己衝動反悔。牙關緊咬至發麻,我越過車伕,縱身跳下車架。
雨下得極大,氣勢磅礴,雨點子砸在我臉上,疼得鑽心。我任由雨水沖刷盡我的淚痕,昂起胸背離馬車大步朝前走。
約走了百餘步,忽聽遠遠地傳來嗬的一聲,車轆隆隆之聲透過嘩嘩的雨聲沉悶地傳至耳邊。我心裡一涼,猛地轉身,只見茫茫天地間,那輛灰色的馬車在雨裡漸行漸遠,最終化做了一個小點。
我頹然跌倒,摔坐在了泥水裡,感覺一顆心被人用刀子活生生地剜去了,鮮血淋漓……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悶咳,幾乎耗盡我所有殘存的氣力。我疲憊地趴在泥濘的地上,只覺得天旋地轉,沙啞疼痛的嗓子裡突然有種腥甜的氣味直往上衝。我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便聽自己“咳——”的一聲,竟是噴出一口鮮紅的東西。
那抹觸目驚心的血色隨即被雨水沖刷殆盡,只在眨眼的瞬間。若非此刻我的舌尖仍殘留那股腥澀,定會以為方才一幕不過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心突突狂跳,我又驚又懼,撫著疼痛的胸口愣愣無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馬車隆隆之聲飛速傳來,視線朦朧間看見方才乘坐的那輛馬車竟又返轉,轉眼奔到我面前。
車伕從架子上跳下,奔走間高聲問道:“姑娘!你沒事吧?”我驚疑不定,無法說清此刻的心情,懵懵懂懂地任由他攙我起身,“我家主子方才半道冒雨下了車……吩咐我來,先送姑娘去尼雅滿山岡……”
心……痛如刀絞!
皇太極!皇太極……我終於再難自制,趴在車架上放聲慟哭。
六月,布揚古將我許婚於蒙古喀爾喀扎魯特部貝勒吉賽,明撫順遊擊李永芳以為不妥,認為既是努爾哈赤已聘之女,再許另嫁可能會再次引起與建州的衝突。然而布揚古為了拉攏吉賽,學建州那般實行滿蒙聯姻政策,故而任意為之。
七月,在布林杭古護送下,我換上一身簇新的大紅嫁衣,坐上了去往喀爾喀草原的送嫁車輦。然而車隊方行數里,便受阻停歇,據前方探哨回報,竟是發現建州努爾哈赤率兵三千人,屯駐南關舊地,阻擋住了去路,蓄勢待發。
布林杭古惶然失色,帶著送親隊伍倉惶逃回葉赫西城。李永芳見形勢危急,為防止建州吞下葉赫,勢力做大,便多方調兵,同時出面進行調解。
七月中,努爾哈赤為形勢所迫,只得暫時息兵,退回建州。送親隊伍最後在明軍的庇護下順利成行。
在離扎魯特尚有半日的行程時,車隊停了下來,整裝休息。我揣測這多半是在等迎親隊伍,果不其然,沒過半個時辰,便聽馬蹄陣陣,吆喝歡呼聲響徹一片。
我坐在車內捏緊了帕子,緊張得滿手冷汗,身子僵硬得無法動彈。沒過多久,便聽一個粗獷的嗓音高聲唱了起來:
“黃金盃裡斟滿了清涼的奶酒,捧在潔白的哈達上敬獻給你。
遵照兄輩商定的婚事,你把寵愛的妹子許給了我——
白銀碗裡盛滿了聖潔的奶酒,放在長壽哈達上敬獻給你。
遵照先前預定的婚約,你把美麗的姑娘許給了我——
騎上雪白的駿馬並肩馳騁,親愛的姑娘喲請體察我內心的隱情,
踐守前約咱倆同返故鄉吧,願我們同甘共苦永遠和睦——
騎上黃駱駝相依而行,親愛的姑娘喲請接受我熾烈的愛情,
遵照前約咱倆迴轉家鄉吧,願我們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歌聲嘹亮,我咬著唇忐忑難安,車簾子嗦嗦打起,陪嫁嬤嬤的聲音靠了過來:“格格!一會兒就到了,您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我黯然搖頭,紅色蓋頭隨之輕擺。這時車外忽然馬蹄陣陣,像是有人騎馬圍著車輦繞圈子,我下意識地絞緊了手帕。
“格格莫擔心,只是額駙騎馬繞車兜了三圈!”陪嫁嬤嬤心細,一邊撫慰我,一邊輕笑,“這是蒙古人迎親的習俗……格格要沒什麼吩咐,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我點了下頭,簾子重新嘩啦響了一聲。沒過多久,車輪再次滾動起來,我鬱悶難當地吐了口氣,伸展開已經發麻的四肢。
就要到了!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車輦最終停下,車簾子完全掀起,我感覺有涼風呼呼地灌進車內,陪嫁嬤嬤在我耳邊小心叮囑:“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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