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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翰此時心裡正煩悶著。陳瀾起頭那話只是一個引子,要緊的是後來那些言語。
他一向覺得自己已經夠高看這位海寧縣主了,可事實證明,他依舊小看了她。她竟是連他夥同南京守備許陽一塊海上走私的事情也摸得一清二楚,隨後又把金陵書院算計許家次子和她衝突的事情撂了出來,最後便點出大運河這些年漸漸露出淤塞頹勢,倘若金陵書院麾下的那些官員一合力,海運真的完全取代漕運,他這個漕運總督就再沒有存在的必要,他不得不仔仔細細考慮她的提議。
這個尚不滿十五的小丫頭,哪怕是訊息靈通也好,麾下另有能人也罷,可終究是一下子洞悉揭穿了他最大的短處難怪陳瑛那樣精明到刻薄的人,竟然會敗得這麼快這麼慘
因而,這會兒聽了平江伯夫人的話,他立時不耐煩了起來,聲音低啞地吼道:“什麼有臉沒臉既然是夫妻多年,你就該知道,要不是有要緊事,我沒事情見別家女眷幹什麼,你就敢沒頭沒腦往裡頭闖自己進來也就算了,也不管好跟著你的那些媽媽丫頭,要是讓她們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哪怕誰是從小把你奶大的,也留不得了”
原本理直氣壯的平江伯夫人吃這一喝,那氣咻咻的樣子立時收了起來,面上多了幾分小心翼翼:“老爺,什麼話這般要緊?莫非是……莫非是她竟敢拿什麼事情要挾您?要真是這樣,您可不能上了當,輕易答應了什麼,不如咱們商量商量……”
“好了,你說夠了沒有”妻子一開口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方翰頓時更加惱火,一按書桌站起身來,“這些事情你不明白,不給我幫倒忙就不錯了你只管好兒女們就夠了,別的什麼都不用你理會,過兩天記著帶靜兒去新街口回拜一下。”
“啊?先頭不是說,咱們過幾日就回淮安?”
“誰說的?”方翰聞言更是著惱,忍不住重重一錘桌子,“這些混賬,讓他們往外頭散佈訊息,不是讓他們在自己家裡嚼舌頭你給我傳話下去,若有誰再議論什麼走不走的事,一律家法伺候你去對幾個孩子提一聲,咱們還得在南京再停留一陣子。”
同一時間,坐車回程的陳瀾忍不住長長吁了一口氣。她已經把方翰的牌面翻開了大半,而他卻不知道自己的牌面有多少,於是這才能佔到上風。只不過,那位平江伯終究還是用出了那一招,對她反反覆覆暗示她母親的孃家如何如何,可都被她用太極拳搪塞了過去。
親戚不是單單源自姓氏血緣,而是因為維繫這些的感情。他們甚至連她出嫁的時候都沒露過面,如今卻憑空冒了出來,還和她講什麼感情,豈不是可笑至極?
車子搖晃之中,她逐漸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覺察到車子一陣劇烈的晃動,她一下子本能地抓住了一旁特設的銅質把手,正驚疑地以為舊事重演,車子卻很快穩當了,外間須臾又傳來了車伕的聲音。
“夫人,有人在外頭攔車告狀”
第一卷 京華侯門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天子激賞,明察秋毫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天子激賞,明察秋毫
對於大多數官員來說,金水橋後奉天門前,便是他們對於浩大宮城的唯一印象,少有人能夠在深入其中。至於通籍禁中大內,可以出入乾清宮這等地方,則更是隻有閣老部堂以及勳貴重臣。然而,位於西華門外的西苑,說是皇宮,但終究是屬於內苑,弄一份通籍就容易得多了。想當初陳衍通籍西苑,頭一次到這裡的時候還有些戰戰兢兢,但兩三次下來就很快習慣了。
這會兒,站在西苑那寬闊的小校場邊的高臺上,看著下頭兩隊人馬狠狠對撞在一塊,那倏忽間的叱喝喊殺和自己平日所見大為不同,甚至眼神都大有區別,他不由得為之深深心悸,好半晌才嘆了一聲:“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好男兒”
“這就是好男兒了?真正的廝殺你還沒瞧過呢”一旁的安國長公主懶洋洋地斜倚在那兒,見陳衍好奇地瞅了過來,她這才淡淡地說,“這雖說是實戰,死傷不論,但終究少了戰場上那種一往無前拿命去搏的血性,所以也就是大略能看出一個人的武藝勇氣,再深一些的東西就看不出來了。戰場上能活下來的未必就是武藝最好的,但一定是關鍵時刻能豁出去的小四,你未必一定會上戰場,但你要記住,狹路相逢勇者勝”
這話陳衍自然聽過,可這時候結合安國長公主這番話,他不由得品出了另一種滋味來。琢磨了好一會兒,他就退到了安國長公主的座位邊上,彎下腰低聲說:“師傅你的意思是,要真的遇上最危險的時候,與其退而尋求其他法子,不如豁出去拼了?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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