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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陳瀾愜意地消磨了一整個早上,打算用午飯的時候,外間突然有人來報,道是江大太太來了。聽說是那位先前只給她留下破釜沉舟印象的江家宗婦,她有些訝異,可放下筆歪著頭沉吟了片刻,就問道:“老太太怎麼說?”
“老太太說,既然是選了午飯之前來,就是已經做好被人拒之門外的心理準備了。本該是她出面,可她眼下提不起那精神來,全憑夫人做主就是。”說到這裡,雲姑姑便又稍稍彎下了腰,低聲說道,“好教夫人得知,江大太太坐的似乎不是之前來的那輛馬車,車廂上印著江家在揚州本地那店鋪的印記。”
“這麼說,她這幾天住在江四郎那兒……”陳瀾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輕輕彈著扶手,繼而點點頭道,“去請吧,在二門那條溫泉小徑東邊的水榭裡頭擺飯,直接先請了她進去坐。”
等雲姑姑領命而去,陳瀾換了一身見客的衣服,先去西屋見江氏,卻發現人不在。待得知婆婆領著駿兒到後頭通瘦西湖的一條小河去划船了,她頓時為之啞然,想了一會兒就決定去見客。一路到了那水榭,當看到除了幾個明顯屬於萬泉山莊的丫頭,江大太太竟是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兒,她不禁眉頭一挑。
“怎麼這樣待客?”
“夫人息怒,是我把從人屏退在外的。”江大太太說著便上前施禮,待直起腰之後才聲音艱澀地說,“之前我昏了頭說了那些話,今日夫人仍是不吝賜見,我心中感激不盡,不敢再讓這些閒雜人汙了夫人耳目。”
這話和前時又大不相同。陳瀾示意雲姑姑上前把人扶起,細細端詳片刻,發現江大太太彷彿又憔悴了不少,她少不得心裡揣測,嘴裡便說道:“大太太言重了,當日人太多,我也是隨口一提罷了。此時正是午飯的時辰,不管有什麼話,但請用了飯再說。”
待到攜了江大太太入座,陳瀾先淨了手,一旁的雲姑姑就領著幾個丫頭,將罩在一個個瓷碗瓷碟上的蓋子蓋碗一一除去,隨即才遞上碗箸。往常陳瀾陪著江氏吃飯,往往都是沒那麼多規矩,歡聲笑語不斷,有時候甚至還更失態地當場嗆著。只現如今這頓飯吃下來,卻是鴉雀無聲,屋子裡安靜得彷彿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陳瀾之前就已經餓了,因而生怕江大太太一言不合又玩什麼讓人吃不消的戲碼,因而她這回索性填飽了肚子才說正事。此時大約有八分飽,她就放下了筷子,接過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嘴,又再次淨手漱了口,隨即才抬起頭來看著江大太太。
“這兒讓她們留著收拾,大太太陪我走走,就算是消食吧。”
江大太太自然滿口應了,出屋子的時候,她有意回頭瞧了瞧,見那邊幾個人都在忙活,竟是沒一個人跟出來,她暗自覺得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待會的那一幕越少人看見越少,若不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她又何必如此?
這萬泉山莊原本就並沒有蓄養太多婢僕,如今後院住著女眷,閒雜人等自然是一個都看不見。離開那水榭一箭之地,剛剛透過了一條狹窄的林中小徑,見是四周幾乎再不曾有人,眼前又是一塊開闊的空地,江大太太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
“縣主,小婦人今次前來,是為了一件至關緊要的大事。”
陳瀾覺察到江大太太的腳步有異,就已經停了下來,此時轉身之後,見江大太太突然改了稱呼,她就頷首問道:“但說無妨。”
“海寧縣主初來江南,想來也知道江家的情形。江南雖是田地肥沃,但土地的數目畢竟是有限的,所以,頭面人家除了至少要有數千畝的田地之外,往往佔著一宗生意。我那公公去世得早,偏我家老爺在經濟人情上頭又呆了些,因而就是三老太爺代了族長,這一代就是幾十年……家裡原本是主營棉花和織布,可由於三老太爺覺得絲織利大,就一力和另一家聯了姻,之後又是入股了海貿的生意。其實說是海貿,只不過咱們在江南一地收瓷器茶葉等等各種貨,加價兩成賣給一個船隊,然後他們把香料、玻璃鏡子、倭刀、織機……還有其他等等東西以低於市價兩成的價錢給咱們。”
說到這裡,江大太太不由自主地絞了兩下手中的帕子,臉色有些發白:“聽著也就是這普普通通的營生,但我們賺的遠遠比他們來得多,畢竟玻璃鏡子這樣的東西賣得多,也就不值錢了,而且我們甚至不用備船出海,可謂是風險全無。可是,他們也有條件,那就是讓江家出面,在官府給他們的人辦戶籍,這麼些年下來,約摸從江蘇、浙江到福建,總共總有好幾百人。不但是我們江家,據說江南各地,有不少人家都在做這營生。”
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