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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方才所躺的草地上,一隻像大山貓那麼大的妖物正匍匐在地,巨大的灰色翅膀拖在身後,連著一身蓬亂的羽毛。更叫人頭皮發麻的是它粗短的脖子——脖子以上分成九支,頂端長著生滿短毛的鳥形頭顱,這九隻頭顱圍繞著中間一個長著人類面孔的大頭,看臉似乎還是少年模樣,臉上卻沒有眼睛,只有嘴裡生著尖利的牙齒和血紅的長舌。
那十八隻火紅色的眼睛看到白初一手中的幽火,不由的怪叫一聲,翅膀扇起一陣腥風,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馬荊棘緊緊的拉著白初一的胳膊,手心裡全是冷汗。她見過猰貐,見過饕餮,見過很多各種各樣的妖怪,卻從沒見過長的這麼恐怖的。
“這……這是什麼東西?”
“這種妖怪叫鬼車(注一)。”白初一一邊小心翼翼的檢視著周圍,一邊回答道,“剛剛那隻還小,等成年之後,九個頭會長成鳳形,靠吞噬人的魂魄為生。”
“那隻……還算小的?”
“九頭鳥一族向來以自己的血作為尋找獵物的記號,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一旦被纏上可就麻煩了。”他握住她的手,“鬼車害怕冥火和光亮,我們要儘快到有燈光的地方去。”
他的手心裡有淡淡的溫暖傳來,讓馬荊棘不由自主的靜下心來,頓時想到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我們這是在哪裡?”
“按照西雲姐的說法,應該是在1035年的北宋。”
“真的在古代?”她覺得不可思議,四顧望去,卻只看到一片黑壓壓的樹林,半點看不出端倪,不由喃喃道:“若真的穿越了,那可有點糟糕。我們出來匆忙,連個值錢的東西都沒帶上,沒法換銀子了……”
白初一不由看了她一眼,有些啼笑皆非。這個姑娘究竟是膽子太大還是神經太大條?為什麼在這麼危急的情形下還能想到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啊……
他拉著她,依靠掌心一點幽藍色光芒,在野草叢生的樹林裡慢慢探索前進。黑暗中還是危機四伏,前路也還是難以預料,可是她卻並不害怕,假如兩個人能這樣手握著手在不知名的道路上慢慢的走,一直一直的走,也一件很美好的事吧?
可是沒走多遠,漆黑的林子裡突然颳起一陣古怪的陰風,無聲無息間,竟把白初一手中的藍色火焰一下子熄滅,四面八方的黑暗匯聚過來,眼前又再度暗了下來。
“玄陰風?還有幫手嗎……”他似乎十分驚訝,將馬荊棘拉到身側。耳邊又響起九頭鳥撲騰翅膀的聲音,忽遠忽近,辨不清方向,只有十八隻血滴一般的眼睛閃動,仿若幽幽鬼火。
須臾,充滿血腥味的氣流拂面而來,正是九頭鳥的俯衝疾撲。這一回白初一沒有躲開,手掌迎著襲來的方向平平伸開。馬荊棘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裡一緊,本能的想要去阻止,可是白初一卻突然低低的呻吟了一聲,掌中剛剛閃現的金色光芒微微一顫,迅速收攏消失。
他似乎正強忍著什麼疼痛,腳下微晃,慢慢的退了一小步。
九頭鳥鬼車起先被他手掌中的金光嚇了一嚇,退開數尺,如今見到毫無動靜,便又調整了姿勢,從側邊飛了過來,帶著腥氣的羽毛幾乎要扇到馬荊棘臉上。她心中擔心白初一,先前的恐懼也淡了幾分,閃身擋在他身前,情急之下飛起一腳,便朝最中間的人頭踢了過去。
這一腳固然是跆拳道黑帶的精髓,可是對方畢竟是虛無縹緲的妖怪……馬荊棘一踢之下便大喊糟糕,卻沒想到這隻九頭鳥對肉搏並無防備,這一腳卻正中靶心,妖怪吃痛,尖叫著退開了半米。
她踢的興起,正想上前補上一腳,手上卻一緊。白初一的語氣中竟有難得的焦慮:“別打了,快走!”
她被他強行拽著朝後退去,忍不住問道:“白初一,你剛才究竟是怎麼了?”
“我不能使用月哭!”他的語氣十分凝重,“發生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原因——在這個時代裡已經有了月哭的主人,它只能聽命於一個人……在黑暗裡對付九頭鳥是很兇險的事,除了走沒有別的辦法!”
她頓時愣住了……也就是說,1035年的北宋已有一位月哭的持有者,所以白初一就自動失去了繼承者的權力?
可是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消化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帶著腥氣的狂風籠罩下來,被激怒的九頭鳥發出可怖的叫聲,尖利的爪子朝兩個人的背上直直的抓去。
白初一伸手把馬荊棘用力的推開,腳步一頓,轉身直面黑暗中的捕食者,雙手飛快的結出一個個符印,左右分開按在身側的樹幹上,那些樹頓時像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