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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面前這個摟著自己的侍女哭得驚天動地的,我甚沒言語搖了搖頭。
不想見著我搖頭,她卻哭得更兇:“姑……姑……求求你老人家……求你老人家高抬貴手……一定成全我們罷……來世我給你做牛做馬……求你成全我們罷……”
被她抱著的那名侍女抖得如風中的一片落葉。
我嘴角抽了抽。
她猛然蹲下去捉住自己襟口。
那抖得如風中落葉的侍女立刻像打了雞血搬振奮地跳起來,邊撒腳丫子跑邊扯著嗓子喊:“主子又要吐血了,你你,快去請皇上,你你,快去拿巾帕,你你,快去拿臉盆……”
我掩著嘴角咳了聲:“唔,你吐慢點,別吐得太急,怕嗆著,那我先走了,先走了。”
話罷拽著同我一起進來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侍女急切地告辭了。
第十章(二)
從菡萏院到紫竹苑,我琢磨了一路,方才那位陳貴人的性情同鳳九沒有半點相同之處,然她額間確然有一朵鳳羽花,也確然地一眼便認出了我是她姑姑。按說鳳九一個神仙,即便暫借了凡人的肉身來住,也萬萬不該被這凡人生前的情思牽絆,此番卻如此形容,莫不是……我摸著額頭沉思片刻……莫不是她在自己身上,用了青丘的禁術兩生咒罷?
說起這兩生咒來,倒也並不是個傷天害理的術法,不過是助人在一個特定的時辰裡轉換性情罷了。譬如青丘一些在市集上做買賣的小仙從前就極喜歡對自己下這個咒。如此,不管遇到多麼難纏的客人,便都能發自肺腑地堆起一張真誠的臉,笑得菊花一般燦爛,不至於幾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但顯見得這不是個實誠法術,有違神仙的仙德,後來四哥同我一合計,便將它禁了。
倘若此番鳳九真在身上下了兩生咒,唔,她又是為什麼要下這個咒的?我想了半日也沒想明白。下午打了個盹兒,揣摩著夜裡再去菡萏院走一遭。
卻不想鳳九十分善解人意,不用我過去,她倒先過來了。
當是時,我搭了個臺子,正獨自在後院用晚膳。襯著天上的朗月稀星,頗有幾分情趣。將將吃得高興,她背上紮了捆荊條,猛然地從院牆上跳進來,正正砸在我飯桌上。一桌的盤子碗碟應聲四濺,我慌忙端個茶杯跳開。她則悲苦地從桌案上爬下來,將背上有些歪斜的荊條重新正了正,四肢伏倒與我做個甚大的禮:“姑姑,不肖女鳳九來給姑姑負荊請罪了。”
我將湛到袖口上的幾滴油珠兒擦了擦,見她現下是原本的樣貌,並未用那陳貴人的凡身,順眼得多了,便道:“你果然是使了兩生咒?”
她臉皮紅了紅,讚歎了聲姑姑英明,姑姑委實英明。
我對她這聲讚歎深以為然,早年我大多時候很糊塗,活到近來,便大多時候都很英明。
原本想將她扶一扶,但見她滿身的油水在月光底下鋥亮鋥亮,還是忍住了,只抬了抬手讓她起來,到一旁的石凳上坐著。
我從手中倖免於難的茶杯裡喝了口茶水,皺眉問她:“你既是來報東華的恩,卻又為什麼須得違禁來使這個兩生咒的?”
鳳九一張嘴巴立刻張成個圓圈形:“姑姑怎的知道我是來報的東華帝君的恩,司命星君說東華帝君託生是個極機密的事,四海八荒沒幾個人曉得的。”
我慢條斯理地喝口茶,做高深狀沒說話。
她猛地一哆嗦:“姑姑你,你將東華帝君的一舉一動摸得這麼透徹,莫不是看上他了罷?”既而又做扼腕狀:“唔,東華帝君確然是要比北海的水君長得好些,術法也高明些,輩分也與你合稱些,可須知東華帝君是個石頭做的仙,姑姑你看上他,前途堪憂啊!”
我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兄,漫不經心道:“算起來,四哥也快從西山回來了,這兩生咒當初倒還是他頭一個提出來要禁了的。我尚且記得從前青丘有個糊塗仙,以為這個禁制是個說說就算的禁制,依然不管不顧用了兩三回,最後彷彿是被四哥趕出了青丘?”
鳳九立刻從石凳上跳起來,將背上的荊條扶了扶,兩手一揖,拜下來恭順道:“侄女在東華帝君府上做侍婢時,曾做給司命星君一個人情。司命星君承了侄女的情,待東華帝君託生轉世時,便著了個童子來通知侄女,算是將這個情還給侄女了。侄女不肖,當年受了東華帝君的大恩,卻遲遲無以為報,既得知帝君託生轉世了,便琢磨在他做凡人時將這個恩報了。帝君14歲那年,侄女入得他的夢境,問他這一世有些什麼成不了的願望,達不了的痴心。”
我打岔道:“那石頭做的東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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