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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儲存國粹,學生跑是為了保留下一代的希望,可是該死的,你幹嗎跑啊?”另一種版本寫道,劉對擦肩而過的沈面露慍色,對同行的學生說:“我劉某人是替莊子跑警報,他替誰跑?”
1983年,年逾八十的朱光潛發表《關於沈從文同志的文學成就歷史將會重新評價》一文,稱全世界得到公認的中國新文學家,只有沈從文和老舍。此文引發一場風波,朱被批評是“無視這些作家(按:指沈從文、徐志摩)思想上的明顯弱點或錯誤”、“誇大他們藝術成就”,隨後又說他的這種論調是“精神汙染”、“不良的傾向”。最後,朱光潛不得不連續作了兩次“檢討”,才算了事。
【恐懼】
沈從文說:“楚人的血液給我一種命定的悲劇性。”
1948年,解放軍包圍北平城,國民黨軍隊退守城內,兩軍成對峙之勢。國民黨通知在平文化名流,限期南下,沈從文也通知之列。北大學生、中共地下黨員樂黛雲及左翼進步學生李瑛、王一平等人先後登門,希望沈留在北平,迎接解放。沈從文對張兆和說:“我不能說厭,可是卻有點‘倦’。”最後,他為了家人,還是選擇了留下。
馬逢華回憶:北平圍城的後期,沉悶了好久的北大“民主牆”上忽然又熱鬧起來,幾份壁報集中火力,向沈從文展開攻擊。其中一份將郭沫若在香港寫的辱罵沈從文(“粉紅色的作家”)、朱光潛(“藍色的作家”)和蕭乾(“黑色的作家”)等人的文章,用大字照抄。有些壁報指責沈作品中的“落伍意識”,有些則痛罵他是一個沒有“立場”的“妓女作家”。
沈從文14歲的長子沈龍朱去北大看熱鬧,回家後告訴了父親。沈從文感到這次是對他的“一次真正的全面否定”,先前的擔憂很快變成了現實,他害怕,恐懼,覺得有一張網在收緊。他感覺壓抑,認為有人要迫害他,總覺得受到了監視,擔心隔牆有耳,和家人說話將聲音壓得很低,常喃喃自語:“清算的時候到來了!”“生命脆弱得很,善良的生命真脆弱……”
有人寄匿名信警告沈從文,信中畫了一個槍彈,稱:“算賬的日子近了。”沈不知會面臨怎樣的禍事,將一部分書分送給朋友和同學,說:“我這個人也許該死,但是這些書並沒有罪過,不應該與我同歸於盡。”
1949年到來之際,沈從文幾乎陷入了精神崩潰的邊緣,變得異常敏感。1月2日,他在《綠魘》文末題了一句話:“我應當休息了,神經已發展到一個我能適應的最高點上。我不毀也會瘋去。”
3月的一天,沈龍朱突然看見沈從文把手伸到電線的插頭上。沈龍朱在慌亂中拔掉電源把父親蹬開。幾天以後,沈從文用一把保險刀片,割破了手腕及頸部的動脈,並喝了些煤油,幸好在沈家做客的張中和(張兆和的堂兄弟)從沈所在的房間外走過,聽見有呻吟聲,破門而入,將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沈從文送到了安定醫院。沈被搶救醒來後,竟以為醫院是牢房,大喊著要逃走,並且叮囑張兆和請湯用彤設法救他。張兆和對沈從文的恐懼無法理解,只能給沈的兄姐寫信,詢問沈家祖輩是否曾有精神病史,以給醫生提供參考。
時任清華大學軍管會副代表、文學院院長的吳晗被請來為沈從文解決問題。沈向吳提出要去磁縣燒窯,吳很是為難。此時的沈從文,依然沉浸在痛苦中,他自問:“什麼是我?我在何處?我要什麼?我有什麼不愉快?我碰著了什麼事?想不清楚。”
4月5日,天津《大公報》的黨組負責人楊剛到醫院看望沈從文,帶來了最新的《人民日報》、《進步日報》,第二天,沈從文在日記中感嘆道:“可惜這麼一個新的國家,新的時代,我竟無從參與。多少比我壞過十分的人,還可從種種情形下得到新生,我卻出於環境上性格上的客觀的限制,終必犧牲於時代過程中。二十年寫文章得罪人多矣。”
胞弟沈嶽荃被槍決一事對沈從文打擊亦不小。沈嶽荃是黃埔四期的國民革命軍陸軍中將,也是一位抗戰英雄。抗戰勝利後,沈嶽荃不甘在南京國防部做空頭中將,決定卸甲歸田,回鳳凰租下一處小院,種花養草,閒來給新生的地方人民政府做點諮詢工作,還為勸說龍雲飛投誠去作了幾回說客。
鎮反運動中,沈嶽荃被當作反革命分子拉到了河邊。他在河灘的青草地上給自己鋪上一條舊軍毯子,輕輕嘆了口氣說,“唉!真沒想到你們這麼幹。”然後指住自己的腦門說,“……打這兒吧……!”沈的槍法曾是出了名的好,能將二三十根香點在牆根,用駁殼槍一槍一根地把它們滅掉。他不知指點過多少人學習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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